习惯了,才会不以为然。
——《玦言玦语》
寝宫内,慕容楚在梅花的服侍下穿好了帝袍,正要去上朝时,梅花忽然叫了一声:“人主!”
慕容楚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梅花犹豫了一下,终是垂了头,朝慕容楚深深一拜:“且走。”
见他行为怪异,慕容楚微微蹙眉:“你有事瞒我?”
“奴不敢。”
慕容楚的目光闪烁着,攥紧拳头停了好久,最后深吸口气,大步走到梅花面前,低声道:“小梅花,你如此反复,莫非暗指孤今日早朝有何不对?”
梅花当下跪拜,面色大变:“奴——不敢。”
“为何不敢?”慕容楚顿了顿,又蹲下来问他,“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要你替他隐瞒什么?”
梅花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道:“奴说了,人主可不要怪罪国师大人。”
“又是那个狗国师!”慕容楚听了果然气结,“孤免你、还有那个狗国师的罪,有什么话你直说罢!”
“人主病期,国师将顾使等人派去出使寒武国了,还在使团路上安排了杀手,一旦使团抵达寒武国边境半步,国师便会将顾公子之死的账算在寒武国头上!届时再以此缘由发兵攻打寒武国……”
梅花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抬眼看见慕容楚的脸色,却是分外平静,仿佛此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见状,梅花长长地叹了口气:“早晚会轮到他们的,人主,请节哀。”
久久,慕容楚方才沉声道:“向各府州臣发布谕令,孤身体抱恙,治国之事便是有心也无力,待顾使平安归国,孤便封国师为大商摄政王,赐国姓慕容!”
梅花迟疑道:“国师如今已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再立其为摄政王……怕有不妥。”
“只要劫生能平安回来,再不妥的事,孤也能为他去做。”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脚步沉稳未见变化。
梅花跟在后面又喊了句:“人主,这回又是去哪儿?”
“天底下哪有不上朝的帝王?”
……
彼时使团已临近寒武国边境,队伍正停在路边午憩。
秦戏时一路上总觉得口干舌燥、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便下了马车,独自去不远处的河边取水。
秦戏时蹲在河边,十指划过冰凉的河水,捧了一手,正要凑到嘴边时,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百转千回到她心悸不已。
突然想起什么,秦戏时惊吓似的站起来,水撒了一身,她却一点也不在意。转身瞧见不远处坐在树上的那道白影,双腿便像灌了铅,沉重到再也不能被她的意志所驱动。
不知何时白秋水过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喊道:“小戏时?”
秦戏时扭过头,怔怔地瞧着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复闻近处衣袂窸窣,两耳终于再度听见闻人青清朗的声音:“白姑娘,河边蛇虫甚多,你又有伤,还是先回马车等着罢……我陪小秦兄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