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盛世，都是通过斗争得来的。
——《玦言玦语》
雨停了。
出了客栈，众人一路往南行，却是与使馆方向背道而驰。
秦戏时不由得狐疑，这南宫复带路便罢了，莫不是个连路标都不会看的路痴？
刚想问问身旁一路寡言的顾玦，他反倒先开了口：“雨天路滑，当心别摔了。”
简短的叮咛，低沉的嗓音，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她心头骤然一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使她不由得朝顾玦多看了两眼。
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为何有时会骤然重合，那感觉仿佛先生就在她身边，从未离去。
秦戏时想也没想就脱口道：“你和从前越发不同了。”
他的目光一下子沉静了下来，顿时让秦戏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诚然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她不能因为太过思念先生，便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当成先生的替身。要知道，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一时间，饶是她素来从容淡定，面对那样的目光，也觉得手足无措。
她瞥开视线，故作镇定地继续赶路。余光却看见顾玦的手缓缓伸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瑟缩，还是没能逃开，一只手已被他轻轻握住，耳中听到他说：“你总这样冒冒失失，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手上的感觉是温暖的，如和煦春风，将她整个身心包括在那股叫她无比熟悉的温柔肆意中，浸没，沉沦。
她抬眸看他，那张脸在雨后暖阳下明明灭灭，忽然间就模糊了起来，渐渐的，转为另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朝她笑，语调轻柔，如沐春风，“小戏时，你得学会照顾自己啊。”
于是她眼中就有了泪光，不知是悲伤，还是怨恨，亦或是还有些其他，然而此时此刻，她已无心去猜。
手腕轻转，她从他的手中挣脱，急急忙忙加速赶路，不敢回头去看他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以替代先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哪怕……他是顾劫生。
南宫复与闻人青把他们带到城外一座别院便退下了，偌大的一个庄园里，就只剩下秦戏时和顾玦二人，甚至连一个奴仆都不见。
秦戏时笑了笑，道：“这主人家排场倒不小。”
说着，走到一处亭子间，发现桌上正好摆着三只骨瓷杯，便随手取了一只，拿过桌上的青翠茶壶就要倒。
顾玦见她那副随意的模样，担心茶里有毒，忍不住低声呵斥：“主人家不在，你莫乱动别人的东西！”
秦戏时却不理他的啰嗦，径自倒了两杯茶，顺手就递了他一杯：“尝尝？”
顾玦无奈，只得接下，顺便再喝了一口，替她试试毒。悠悠茶香，顺着喉咙滑下来，只觉得后味无穷。
见他脸色不错，秦戏时连忙追问：“滋味如何？我天生没有味觉，尝不出这茶滋味。”
顾玦便道：“三山玉泉煮圣水，一缕香魂飘亭轩。这茶的滋味，倒十分别致。”
正此时，远处传来一个男声：“寒武国特有的翠玉尖，滋味自当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