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走越远了。
——《玦言玦语》
秦戏时挣扎着,惊醒。
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顾玦。
顾玦的脸色很差,见她醒了,眼里又重燃起了光,他抱住她的双肩,紧张又害怕地问她:“你怎么样了?还疼么?”
“疼?”她皱了一下眉,不明白此话何意。
“你昏迷期间一直在喊疼,我找了很多大夫,他们都救不了你,我只能……”
“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那里?”秦戏时冷冷打断。
顾玦答:“是梅花先生告诉我的,他说你有危险,让我去救你。还好我和女帝关系不错,不管过程如何,总归是将你救出来了。”
“你脸色这么差……病了?”秦戏时伸手想碰他,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我没事啊。”顾玦笑容苍白,分明就在强撑,“就是连日照顾你,有些累,休息一下便好了。”
秦戏时“哦”了一声,余光瞥见房间角落放置了一把弓、一桶箭。随即她勾起唇角,扭头朝顾玦笑了笑,眼里却满是嘲弄:“我渴了,帮我倒杯茶罢。”
“好。”
趁顾玦去沏茶时,秦戏时悄无声息地下床,挪到房间角落,取了支箭,绕到顾玦身后,忽然唤了声:“顾劫生。”
“嗯?”顾玦刚转过身,突然胸口一痛,锋利的箭头刺进他胸膛的那一刻,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为何……”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秦戏时眼神里的嘲弄瞬时变成了愤怒:“陆玄机说,是你爹亲手杀了先生,取先生的不死心,来救你……”
痛自心口蔓延全身,却比不上他内心的惶恐,他死咬着牙,犹豫半晌,方才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这一箭只是试探,若你能活,便证明陆玄机他没有说谎,我找了先生那么久,不曾想害死他的凶手,一直就在我身边,我却毫不知情。”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字打在他的心上。他强忍着心痛,风轻云淡地问她:“你就不怕我是被冤枉的,若这一箭真要了我的命,你岂不是白试探了?”
“只要有一线机会能找到杀死先生的凶手,我也愿一试,何况……这不是试出来了么?”秦戏时说着,又将箭刺深了一寸,她旋转着箭支,听着箭头在血肉中搅动的声音,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快感。
顾玦被她这话刺伤了心中的痛处,刚刚伪装出来的云淡风轻瞬时荡然无存。一瞬间,仿佛有人用刀一下一下的割着他的全身,刀刀入骨。
最后,秦戏时想把箭拔出来时,顾玦却握住了她拔箭的手,笑着说:“别拔了,箭头留给我做纪念罢。”
秦戏时愤怒的目光里有了些许变化,为了掩饰那种变化,她背过了身子不再与他对视,用平静无波的声音继续说道:“念在你救过我一回,先生的不死心便在你体内多留些日子,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挖开你的胸口,把不死心拿回来。”
说完,大步流星地出门而去。
顾玦扶着墙跟了出去,捂着还在潺潺流血的伤口,望着她的背影,迷蒙的双眼,看不真切。
眼前逐渐黑暗,顾玦张了张口,难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想问她。
那个人究竟有多重要,可以让她毫不犹豫地刺出那一箭?
明明那颗心,他已经还给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