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首领满是着急,自知惹了殿下的不快,只好将应儿叫住。
“应儿姑娘,你一定要劝劝殿下,卑职觉得此事有蹊跷,此人身份不明,又身受重伤,只怕没那么简单。”
方才在殿下过来之前,明明已经清理了一遍,确认没有多余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多出了一个受伤昏迷不醒的男子?
偏偏这么巧,会在今日今时此地被殿下撞见。
知道事情的严重,应儿答应了他。
“我会跟殿下说的,你且放心,殿下并非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跟在玄樽月身边多年,应儿也算了解她,殿下有时虽会冲动,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侍卫首领低头皱着眉头,他怎么觉得殿下是因为不满意他的所作所为,故而不听他的劝阻呢?
摇摇头,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吩咐身旁的人给太子殿下飞鸽传书。
眼下也唯有告知太子殿下,否则那人若真是什么歹人,他纵然有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寺中正好有一位大夫,常年寄居在南安寺,主持看他无家可归,甚是可怜,便将他留下,正好可以为寺中人诊治,也可应急。譬如遇到玄樽月今日这种类似的事。
那大夫不一会儿便过来了,与寻常大夫不同,他看上去很年轻,一身粗布衣裳,身上背了药箱,进来之后直接无视了玄樽月的存在,先看病人。
眼看大夫要脱那男子的衣服,玄樽月脸一红,连忙转身,拽着应儿的衣袖走了出去。
应儿不明,好端端的,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问道:“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脸怎么红了?正好有大夫,等会儿让他也帮殿下诊治一下。”
“你没看见大夫在未那人脱衣服吗?我堂堂一国公主,看一个男子衣不蔽体,传出去成何体统?”
话音刚落,应儿也红了脸,方才,她竟没注意到。
两人在外面等了许久,应儿抬头见她神情恢复如常,没有不悦,便尝试着开口:“殿下,奴婢觉得江侍卫说的有道理,那人来历不明,难免不会有其他的企图,等大夫为他处理好伤后,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玄樽月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只是看他身受重伤,出手搭救一下罢了,不是听什么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此处又是佛门净地,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至于他是谁,是怎么伤的,玄樽月并不感兴趣。
小僧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来,远远的,便闻得见血腥味,她忍不住想,此人究竟是与谁结下了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竟下此狠手。
不知道他的血染红了多少盆水,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房门被人打开,大夫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朝着她有过来。
只是不等他靠近,身边的侍卫便将他挡在不远处。
大夫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她的身份,后退了一步,行礼道:“回殿下,此人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身上的伤皆没有伤及要害,殿下不必担心。”
闻言,玄樽月下意识看了一眼应儿,似乎在问:我何时担心了?
她点点头,大夫又道:“身上的伤草民已经处理过了,约莫四五个时辰就能醒了,桌上留下了要换的药,一日两次,外敷。”
“本宫知道了。”说罢,她示意了应儿一个眼色,应儿明白,拿出了一锭银子塞到大夫手中,却被拒绝了。
大夫拱手道:“草民住在这里已是主持大恩大德,为人诊治也是分内之事,若殿下真要谢,不妨多捐一些香油钱吧。”
对于他的行为,玄樽月倒是颇感意外,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淡泊钱财之人。
不过就算他不说,她也准备让人多给一些香油钱,毕竟今日确实打扰了,属下不懂事,竟将赏花的香客轰了出去。对此,她内心着实觉得有些歉疚。
她再一次走进禅房,想看看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这一看,倒是让她有些诧异,之前他的脸上尽是血迹还有灰尘,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眼下,大夫将他的脸擦拭干净,露出了他本来的样貌。
不得不说,长的还挺好看,合她的眼缘,轻轻一瞥,就能看见他手上的薄茧,看得出,是一个习武之人,这让玄樽月对他越发满意,不经意间,突然生了一个念头,她想将这个人留在身边。
正当她仔细打量着床上的人,屋外传来了动静,她回头看向门口,正好门口多了一个人影,是她的皇兄。
十七岁的少年郎身姿如墨竹般挺拔昂扬,眉目疏朗,风仪峻整,相比三年前,成熟稳重了不少,看上去不似当年那般鲁莽。
他呼吸急促,脸色微微涨红,看得出来,他是急忙赶来的。
在应儿行过礼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先是目光严肃,仔细的打量着他,最后眉头紧蹙。
他的皇妹自己还不了解?只见那人虽然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可依旧看得出来他生的俊朗。
只怕他的皇妹是老毛病犯了,看见生的好看的人,便挪不开眼睛,想来今日也是看着他好看,所以就算不明底细也要救他。
“皇兄怎么来了?”愣了片刻,她缓过神。这个时候皇兄不应该在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可不相信皇兄是担心她找不到回宫的路。
目光扫过她的脸,又继续看着床上的人,沉声问道:“他怎么回事?”
很显然,他此番目的是为了床上的那人,当即玄樽月便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像皇兄高密了,告密之人她大底也知道是谁。
玄樽月摊了摊手,道:“皇兄不是看着的吗,见他重伤昏迷,便出手搭救了一下,毕竟在眼皮子底下,不管是谁,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难不成他这个样子还能是刺客?”
若真是行刺她的刺客,这还未出手就落得个半死,也算倒霉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更何况,谁家的刺客是这般行头?虽说她未遇见过刺客,却也知道,一般的刺客都是黑衣蒙面。
他长的这般俊朗,真是刺客的话,也可惜了。
“既然人没事了,就跟我回宫吧,眼看时辰不早了,再继续耽搁,只怕天黑之前到不了皇宫。”
“那他呢?”玄樽月指着床上的人,问道。
玄樽临看着他,颇为不耐烦,道“你既然已经救了他,是生是死便是他的造化,难不成你还想守着他康复?”
“他伤的这般重,虽无性命之忧,可我们离开无人照料他,他就活不成了。”
闻言,玄樽临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南安寺上下这么多僧人,怎会无人照料,难不成佛门净地,主持还会让人死在这里不成?
见皇兄不说话,玄樽月靠近了些,二话不说便抱着他的手,撒娇道:“皇兄,不如我们将他带回皇宫吧,皇宫内御医众多,还有最好的药,如此他就能很快康复了。”
“胡闹。”玄樽临皱起了眉头,不满她的想法。
“此人来历不明,怎能随意带进皇宫?莫说是我,父皇也不会答应的,你救了他还不算,还想将他带进宫,是不是等他伤好了,你还要将他留在身边养他一辈子?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依你,此事兹事体大,由不得你我做主。”
寻常女子若是捡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也难免会遭人议论,更何况她还是一国公主,是有婚约在身的,难道就不然天下的悠悠众口?
不想还好,这想到风国晋王,又是一阵胸闷,好在近年来月儿也没老是惦记着孟怀陨,想来也是将他忘了。
只是没想到,突然之间,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个要死不死的人。
如今月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若将来看上了他,可就不似从前那般转头就忘。
见他要出去,玄樽月急了,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放手,一脸祈求的看着他“皇兄,就带上他吧,皇宫那么大,多他一个人不多,不差这一口吃的。”
玄樽临毫不犹豫的挡开她的手,换作平日,他倒是会享受她的撒娇,可今日不一样。
他盯着玄樽月,神色认真。
“月儿可有想过,若他图谋不轨,将他带进皇宫有多危险?”
皇宫内住着南国皇上,身份尊贵,容不得半点闪失。
皇亲贵胄尚且不能住在皇宫,更别说是这个人。
她犹豫片刻,仍是不死心。
“皇兄,他的模样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带入宫后,我会让人一直盯着他,宫中高手如云,不会有事的。”
此时此刻,玄樽月已经完全忘了她一开始的想法,原是不想管他的,等他伤口处理好后便回宫。
耳畔是孟怀陨的冷哼声,再次睥睨了一眼床上的人,道:“只怕但凡生的好看,在你眼里都不像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