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冬知作为第一战队的队长，作为第一战队的第一人，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自己的两个队员奔现并官宣。
他觉得自己有点蠢。
但是当他因为起夜上厕所从床上摔下来并压倒脚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真的蠢。
叶冬知痛得短暂地惊呼一声，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隔壁床的王子翼听见动静，连忙探出头来问道：“冬知，你咋了？”
叶冬知疼得满头的汗，回答道：“摔了，脚动不了。”
王子翼闻言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他旁边把叶冬知扶起来坐到椅子上。
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迅速肿胀的伤口，引得叶冬知又是一声疼痛的抽气声。
“恐怕问题比较严重，我背你去医院。”王子翼一边说话一边快速地套上衣服，背上叶冬知就跑。
一路上敲开宿管阿姨的门，甩开路边昏黄的路灯，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了校医院。
深夜校医院里只有急诊室的灯还亮着，连挂号的科室都拉上了窗帘，整个医院都透露着一种神秘的安静。
王子翼轻车熟路地跑到急诊室，一开门就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大褂。
是万陆生。
叶冬知趴在王子翼背上，看到自己的理想型还不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跟万陆生打招呼：“万医生，又见面了。”
万陆生看着叶冬知苍白的脸，知道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学生又出了什么问题，于是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他从床上摔下来了。”王子翼抢先回答，把叶冬知轻手轻脚地放到椅子上，好让万陆生更清楚地看到他的伤处。
夏日里连夜间也闷热得吓人，叶冬知只穿了一件五分裤，不用掀裤腿就能看到那块肿胀到让人无法忽视的伤处。
万陆生蹲下来轻轻地捏了一下，立马就引来叶冬知疼痛地低哼。
他面色一凝，立马一个打横把叶冬知抱起来，吩咐道：“可能是骨裂，医院X光科室下班了，你现在马上出去打车，我们去营城医院。”
王子翼一听就连忙跑出去打车，万陆生也急匆匆地跟在后面，叶冬知生怕自己摔下来，自力更生勾住万陆生的脖子，小声道：“万医生，你可以背我的……”
万陆生瞪了他一眼，叶冬知马上就闭嘴，甚至还往他怀里钻了钻。
“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上了车，万陆生还不忘数落叶冬知两句，叶冬知也不敢反驳，自知有愧地笑了笑。
万陆生看着缩在一块的叶冬知，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到了医院，万陆生轻车熟路地挂号上楼，甚至还用自己的身份证抵押了一辆轮椅。
而王子翼跟在叶冬知的后面仿佛一个工具人。
“这位同学，那一下挂号单。”
“这位同学，这是我的卡，去交一下费。”
“这位同学……”
王子翼几次想告诉他自己是有名字的人，但是看了看叶冬知那副气若游丝的样儿，想了想还是算了，室友的命要紧。
拍完了X光，万陆生推着叶冬知坐在机器旁等结果。
深夜的营城医院偶尔有几位值班护士四处视察，其余的时候就冷清得不得了。
叶冬知歪过头看向紧皱眉头的万陆生，不由得赞叹一句真好看。
万陆生的脸总是满满的清冷味道，却又是经得起细看的好看。
“万医生。”叶冬知笑嘻嘻地叫了一声。
万陆生闻言歪头看到叶冬知。
“你真好看。”叶冬知继续笑嘻嘻地说道。
听到夸奖，万陆生却一巴掌糊上叶冬知的额头，把他轻轻地一推，冷道：“我看你腿是不疼了。”
叶冬知傻呵呵地一笑，还想再说话，机器就“滴——”了一声。
这个点，除了万陆生一行人也没有其他人了，万陆生便起身去取检查结果。
“这位同学，麻烦帮忙推一下叶冬知，我们去骨科。”万陆生认真地看着X光片，抬脚朝骨科走，王子翼乖巧地推着轮椅跟在身后。
“冬知，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工具人……”被使唤了一整晚，王子翼终认识到了自己的身份。
叶冬知仰头看了看王子翼，笑道：“没有没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这样舒坦了。”王子翼顺着话题往下开玩笑，两人玩笑之间就到了诊室。
万陆生把X光片交给医生，坐在旁边等着，寻找不到椅子的王子翼只能站在旁边听。
老医生带着老花镜细细地看了一会，最后定下结论：“是骨裂，你看这边……”
老医生指着X光片上骨头的位置讲解，旁边的万陆生偶尔点点头作为回应。
叶冬知感觉万陆生不像是来看病的，像是来听课的。
“到护士那边打石膏吧。”老医生道。
“嗯。”万陆生接过X光片，推着叶冬知到指定的诊室。
诊室里的护士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看见一行三个人进来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蹲下来和叶冬知说话，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只见她拿起两块夹板并在叶冬知的腿上，嘴上还不断地说话转移注意力：“同学很受欢迎吧，这么多人送你来医院。”
叶冬知看了看身边的两人，笑呵呵地答道：“对啊对啊。”
那护士姐姐继续跟他没话找话，很快就打好了石膏，最后提醒道：“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不要乱动。”
“好～”叶冬知脚不疼了，心情也好，跟着这么一个温柔的护士姐姐说话，忍不住拖了个尾音。
王子翼一听就笑了一声，万陆生直接推着叶冬知下楼。
到了楼下，依然是王子翼去打车，万陆生抱着叶冬知在后面走。
结束了这一切，万陆生直接把王子翼赶回宿舍，自己抱着叶冬知回到校医院。
“校医院有轮椅，我待会去租一辆给你，这几天不要回宿舍了，住叶老师的公寓。”万陆生把叶冬知安排得明明白白。
“哎……”叶冬知还没来得及反对，万陆生就已经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去取轮椅了。
叶冬知百无聊赖地在椅子上东瞧瞧，西瞅瞅，最后桌子上趴着的一副相框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伸长了胳膊，好不容易才把相框拿到手，一翻面就看到那个相框里是一个少年的背影。
少年坐在长凳上，郁郁葱葱的大树通过阳光的折射，白衬衫上有斑驳的树影。
拍摄时刚好有风，将少年的头发吹歪了一些，平添了许多灵动的少年感。
最角落处，还郑重地写下万陆生的名字。
不是医生专用的潦草字体，而是十分郑重、漂亮的行楷。
应该……是对万医生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叶冬知暗暗地想，伸手隔着玻璃描摹了一番少年的剪影，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却又很陌生，仿佛是在梦里见过。
门外传来万陆生的脚步声，他慌张地把相片推回原处。
不一会儿，万陆生就推着轮椅走了进来，小心地扶着他坐上轮椅，准备送他回去，却又想到今天是他值夜班，道：“今天是我值班，不能提前走，等早上六点的时候跟我一块下班。”
“哦……”叶冬知听出来万陆生的语气是通知而不是询问，便也只是答应一声，乖乖地坐在万陆生的身边。
叶冬知看了看手机，幸好已经四点了，只需要再等一会就可以下班了。
万陆生重新戴上眼镜，一会伏案写着什么，一会又拿出手机发送什么消息，动作不停变换，但眉头的紧皱却一直没有变。
叶冬知侧过头看着他，有些没话找话：“万医生，你在干什么啊？”
“给你请假。”万陆生头也不抬，把拍的片子和诊断说明放在一起拍了个照，顺便一抬手机，就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叶冬知一起收入手机相册。
叶冬知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被拍了丑照，抓狂道：“万医生！你好歹让我整理一下仪表啊！”
万陆生看着相册里一脸呆样的叶冬知，浅浅地勾了勾唇角，道：“不需要。”
说罢，对着叶冬知打着石膏的腿又拍了一张，对着手机一蹲打字发送之后，继续道：“我给你班主任请好假了，情况我也给叶老师报告过了，这几天安心在叶老师的公寓里好好休息。”
叶冬知乖巧地答应，总觉得哪里不对。
“万医生，你怎么知道我是哪个班的啊？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有个亲戚是营城大学的老师啊？”
万陆生只是继续翻开书接着之前的页码阅读，却始终都没有回答他的话，似乎已经沉入了知识的海洋，对外面的声音全部隔绝了。
“长得是好看，可惜是个怪人。”叶冬知不满地嘟囔。
“我听得见。”
……
所以我问你话你都听不见，我说一句坏话你都往耳朵里放！
叶冬知噘着嘴在心里吐槽。
万陆生又翻了一页，回答道：“叶老师是我的导师，他跟我提起过你。”
只说了这一句，万陆生就不再说话了，专注地看着书上的人体骨骼详解，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叶冬知轻微的鼾声。
万陆生放下书，转过头就看到叶冬知倚在轮椅上歪着头睡了过去。
他俯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毯，小心地盖在他的身上，动作之轻微，仿佛面前这个正值十九的少年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隔着空气，他伸出手指描摹着叶冬知的脸庞，却又一点都不敢再近一些，伸手去触碰他的皮肤。
最后，他把手放了下来，轻声道：“我会照顾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