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叶冬知的短信就没有断过。
从某知名的职业战队到某知名的新创战队都纷纷发来邀约，但是叶冬知一个都没有回复，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第一战队的群组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声音了，之前无论有没有比赛，大家都会在群里发一些话闲聊，可是这一次却没有。
叶冬知心里清楚，每一个人都在观望，只是需要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他就和万陆生约定的那样，在前一天晚上定好菜谱，早上叶冬知去练车，就由万陆生到菜市场去买菜。
似乎生活就是这么平静且安宁，但是这件必然要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万医生，明天想喝什么汤吗？”叶冬知翻着菜谱，跟万陆生商量明天的菜谱，万陆生则无所谓，勾着他的脖子揽在怀里，眼神只顾着自己那篇学术论文，回答道：“只要你做的都可以。”
“好，那我们就喝菌菇汤。”叶冬知在手记的备忘录上打下一个菜名，“菌菇汤”三个字才打了一个“菌”字，手机屏幕就弹出了周周的通话请求。
“喂。”叶冬知还是老样子，笑眯眯地接电话。
那边的周周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叶冬知一见这样就知道了，周周应该是接到了战队的邀约，此时此刻，应该是在犹豫，于是他主动开口宽慰周周：“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又不是以后就不是兄弟了。”
“对不起队长。”周周压着嗓子，透露出无数的不舍，“但是只有那个战队愿意同时签我和半仙两个。”
“这不是应该的嘛。”叶冬知并无责怪，依然是笑眯眯地说道，“我本来就没能力带你们真真正正地进入职业电竞圈，这一天我都想到了，现在你们能签职业，好歹也是我推的，成就感还是很强的。”
“那你有想签职业吗？”周周问道。
叶冬知沉默了一会，把自己邮箱里的那些战队全都扔到一边，开口：“想啊，但是如果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战队，那就再等等。”
周周听到队长也准备签职业，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子就少了很多，连语气都轻松了很多：“那队长想签哪家？”
“BTK。”叶冬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理想战队。
他从BTK灰溜地离开，现在当然想衣锦回去。
“我听封颜希说，BTK给他发了邀约，他还在犹豫。”周周这个八卦小王子立马开始卖队友。
叶冬知一听就来了兴趣，能跟叶瑾同一个战队，按照封颜希的性格，还拖拖拉拉犹豫什么，便开口问：“他犹豫什么？”
“怕自己掉进大佬窝里坐冷板凳呗。”周周随意地回答。
“当年我在BTK也坐过一年冷板凳，有啥，让他去！”叶冬知极其鼓励封颜希进BTK，好好用自己的热情把叶瑾那个死脑筋从付凌的降头里面拉出来，不然自己的哥哥怕是连一辈子守身如玉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你得自己跟他说，我说他不一定听得进去。”周周果断放弃了传话任务。
“行，我待会自己跟他说。”叶冬知把这事又拉回自己背上，笑了一声宽慰周周，“去签约，不然晚了到时候还怪队长棒打鸳鸯，罪名太大，我受不起。”
“好，谢谢队长！”周周接收到了叶冬知的挂电话预警，便也不磨蹭，说完最后一句话，又极其认真地补了一句，“不管在哪，你永远是我的队长。”
“行了行了，滚滚滚，恶心死了。”叶冬知翻了个白眼，直接把电话挂了，省得周周再多说，万一煽情氛围到了，自己还得隔着电话给他递餐巾纸。
万陆生虽然全程盯着自己的学术论文，但还是分出耳朵来听了叶冬知说话，见他挂了电话便主动问道：“是周周？”
“对啊，周周跟半仙签职业了，第一战队要解散了。”叶冬知随意地回答，语气里却没什么惋惜，翻出手机里封颜希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万陆生便不再问了，让叶冬知专心打电话。
“喂。”对面的封颜希那边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等了一会那边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封颜希主动打招呼：“队长，我刚跟朋友们在KTV，有点吵。”
“啊，我没别的事，就是问问BTK是不是打算签你？”叶冬知直入主题，封颜希在校外做的是模特的兼职，跟一些漂亮的弟弟妹妹们出去社交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也不打算过于纠结。
封颜希沉默了一会，傻呵呵地笑了笑：“这不是……还没想好嘛。”
“有什么想不好的啊，BTK你不想去吗？”叶冬知搞不懂他在犹豫什么。
“想啊。”封颜希坦率承认，“瑾哥也在那，又是最好的战队，我有什么不想的。”
叶冬知没说话，等着封颜希继续说。
“就是，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封颜希突然矫情了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才继续说道，“我特别怕自己技术不好，被瑾哥看到了，嫌弃我，你能理解吗？”
叶冬知想了想自己跟万陆生的相处，十分认真地回答：“不能。”
一开始自己跟万陆生的接近就是万陆生先开始的，自己只是在他的主动接近下不断被他迷惑的，也许是在暗恋的时候万陆生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因此倒是从来没有害怕过万医生会嫌弃自己。
“但是你现在害怕，等等就没机会了。”叶冬知特别了解叶瑾的选人风格，眼光很准，但耐心也不够。
封颜希还是犹犹豫豫的，半天才继续问道：“那，我可以签？”
“不接近，就没有机会。”叶冬知摆出一副特别有经验的架势。
给封颜希抛出橄榄枝的战队并不少，但是如果仅仅是因为叶瑾的原因就放弃了一个最好、最有希望的战队，叶冬知实在是觉得惋惜，尤其是在叶瑾目前还是单身的情况下。
“好，谢谢队长！”封颜希的犹豫被叶冬知一扫而空，连语气都阳光了起来，刚才的阴霾全都消失不见，叶冬知“嗯”了一声正准备挂电话，封颜希又补了一句，“有机会，你还当我的队长！”
“有机会再说吧。”叶冬知不抱希望地随口答应，说完便挂了电话。
BTK现在都已经给封颜希发去了邀约，却在自己这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看希望都比较小了。
“聊完了？”万陆生问道。
叶冬知点了点头，继续窝在万陆生怀里看菜谱，跟万陆生唠闲嗑：“万医生，你觉得封颜希跟我哥有希望吗？”
“不好说。”万陆生出于一个理科生的客观公正，话一点都不说满，“你哥是一个个人色彩很重的人，想吸引到他，那个人一定要有很不错的人格魅力。”
“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一点好奇那个能让我哥流眼泪的付凌了。”叶冬知抬起头和万陆生说话
万陆生一听“付凌”这个名字，论文也不看了，开口问道：“是哪个付凌？”
“听我哥说的话，是粤北大学的教授。”叶冬知根据那天晚上叶瑾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勉强回忆起来。
“是文学院的？”万陆生继续追问。
“是啊。”叶冬知回答，一下子反应过来，“万医生，你认识他啊？”
万陆生把自己手上的论文放到了一边，把头埋在叶冬知的脖间，抱着他专心致志地说话：“嗯，我高中同学。”
高一的时候，付凌是唯一一个跟他抢年级第一位置的人，本来以为以他的成绩会接受老师建议学理科，但是他却一心扑倒了文科上，因此两个人还曾在高中掀起一阵传说，说这两个人是文理双杰。
不过，万陆生和他没什么交集罢了。
唯一有交集的地方，恐怕就是当年他路过班主任的办公室，正好撞见付凌和班主任在说话。
“班主任问他为什么要学文。”万陆生回忆道，“你猜他说什么？”
“说了什么？”叶冬知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出来了，谁知万陆生不说了，跟他讨价还价：“亲一下。”
叶冬知一下子被他惹得笑了一声，在万陆生的颊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不够。”万陆生得寸进尺，好好地再一次尝了一边晚饭的味道，才抱着叶冬知继续回忆。
“他说……”
万陆生永远都记得那天付凌说的话，因为那句话实在是冒犯了自己的理想。
付凌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那句话却掷地有声，还引用了鲁迅的一句话：“因为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说实话，万陆生真是一点不懂那些文人的思路。
“学理的人够多了，他们足以为国家的发展贡献力量了，可是这个世界还需要有人来洗涤人们的灵魂，我想做那个洗涤灵魂的人。”
但万陆生当时只觉得付凌这个人实在是民国抗战的电视剧看多了。
“他有独立的人格，内心也很强大，这点我倒是很敬佩他。”万陆生一点都不顾及他口中正在夸奖的“付凌”是自己男朋友的队员的情敌。
“好像……”叶冬知听完万陆生的描述，打开手机在粤北大学的官网上找到了付凌的照片，即使是证件照，他依然是带着温和的笑容，给人一种谦谦君子公子如玉的感觉，他烦恼地皱了皱眉，“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都是我哥喜欢的类型。”
封颜希你可是遇到劲敌了啊。
叶冬知也只能默默在心里为封颜祈福。
不过当万陆生摩挲着他的脖颈的时候，他最好还是先为自己祈福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