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她冷不丁地抬起头，双眸灿若星辰，仿佛藏着千万颗星星。
“辰哥，你还会娶我吗？”
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杨辰的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是被她的问题给吓到了。
黑暗之中。
西门晴雪看不到杨辰的表情，但是却能感受到那份纠结为难的情绪。
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依旧靠在杨辰的胸口上，双眸中的星星褪去，涌上了无数的泪光。
只是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
她有些自责，自己又问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让辰哥左右为难。
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难道非得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吗。
就不能默默地爱着辰哥吗。
可她知道，这份藏在心底多年的爱，实在是太心酸，太折磨了。
有时候逼得她控制不住地说出这些话。
虽然伤人，但就是忍不住。
杨辰面无表情，像是木头一般怔怔地坐着，一动不动。
这个问题像是重磅炸弹，在身体里轰地一声炸响，将他的内心搅得天翻地覆，波浪滔天。
自己，还会娶西门晴雪吗？
他的确给过西门晴雪的承诺，但是阴差阳错又没能成行。
当时他已经下了足够的决心，非娶不可。
为什么。
因为他发现自己爱着西门晴雪，而西门晴雪也深爱着自己。
他必须要给出一个回应。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回应如此的苍白无力，如此的轻浮随意。
他无言以对。
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杨辰感觉到自己怀中的西门晴雪在颤抖着，传来低声的抽泣，一滴冰凉的泪水落在他的胸膛上。
“西门晴雪……”
他长时间的沉默，便是给了西门晴雪答复。
不是拒绝，也不是同意。
只是不知如何处理。
“辰哥别说了，我都懂。”
“不，你不懂，我……”
“真的别说了。”
西门晴雪咬着牙，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最后闭上眼睛，感受着杨辰身体的温度，随即撑起身体，离开了杨辰的怀抱。
她心中此刻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是恨是爱她已经分不清了。
内心忽然一片平静。
西门晴雪停止了抽泣，嘴角带着一抹微笑，擦干了面颊上的泪水。
“辰哥，你知道这次我是来干什么的吧？”
她突然转换了话题，也转换了语气。
方才还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现在立马变成了经商天才的冷静。
转换速度之快，让杨辰都为之震惊。
他一愣，看向黑暗中的西门晴雪。
那冷漠无情，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声音，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西门晴雪，你这怎么……”
“我知道你来找我不仅仅是想要见我，也不仅仅是想要得到我的原谅，更重要的事情你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
三两句话，便把杨辰压制住，不愧是把海域集团发展壮大的人。
西门晴雪一边说着，一边下了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按肌肤更加晶莹剔透。
可也就是短短的一瞬。
她就把丝绸睡衣披在身上，玲珑身段若隐若现。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想得没错。”
杨辰眉头一皱，知道西门晴雪不是在开玩笑，房间里瞬间充满了火药味，温柔的西门晴雪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所以你是冲着我来的？”
“当然，你抛弃了我，我不来找你找谁？”
西门晴雪苦笑一声，看向窗外的月色，那画面甚是凄美。
杨辰心如刀绞，面颊抽动了一下。
“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
“但我也请你三思而后行，海域集团毕竟是你的心血，你忍心将它摧毁吗？”
西门晴雪一动不动，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根香烟，吐出一缕云雾。
死一般的沉默。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但是我内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我，应该这样做。”
“因为只有这样做，辰哥才能看到我，才能注意到我。”
“只有这样做才能留在辰哥的身边。”
西门晴雪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香烟的火光也在黑暗中晃了晃。
杨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是听错了吗。
西门晴雪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正要开口询问，但西门晴雪并没有给他机会。
“辰哥，你也不用劝我。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是知道我这个人相当的轴，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你就让我试试。”
“看看后悔和心痛，究竟哪一个更加让人难受。”
西门晴雪缓缓地转过身子，背对着月光，脸却没入了黑暗里。
杨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还是这么任性。”
“行吧，那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吧，我支持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支持一个要把海域集团击垮的公司。
可是。
掌管这个公司的人是西门晴雪，他没办法不支持。
也许这就是人无聊的拧巴。
“谢谢你，辰哥。”
“谢我干啥，我什么也没做。”
“但是你支持我。”
“那……也行吧。不过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就会是敌人了。”
“敌人……”
西门晴雪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双目空洞地看着黑暗中的杨辰出神。
“我和辰哥，是敌人了吗？”
“也许在旁人的眼里是。”杨辰笑了笑，不知什么时候穿好了衣服。“但是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我的爱人。”
说罢，杨辰最后看了西门晴雪一眼，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西门晴雪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吵。
杨辰走后，她便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天上悬挂的明月，呆呆出神。
这个夜晚的月亮，和在海域无数个夜晚的月亮一样。
清冷，孤寂。
她刚才虽然就在辰哥的身边，却感觉两人的心隔着十万八千里远，不像以前那么亲密，自然。
可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又让西门晴雪产生了错觉。
你始终是我的女人……
西门晴雪本已经绝望。
她本以为，这一晚是自己和辰哥的最后一晚。
只留温存，不求天长地久。
她只想把自己的身子给杨辰。
以后，这世上再无她西门晴雪入眼的男人。
可辰哥这句话，仿佛伸出一只可以无限延长的手臂，将她从八千里以外拉了回来。
女人……
自己在辰哥的眼中终于不再是妹妹，而是女人。
这个羞涩的想法，让她忍不住地露出少女怀情般的笑容。
轻咬着下唇，一脸娇羞。
西门晴雪现在才明白，虽然辰哥当初狠心从水城离开，但其实并没有放弃自己。
在他的心中，还有位置……
虽然不知有多大，但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西门晴雪重重跌倒在床上，闻着床上杨辰残留的气味，一时间变得无比安心，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