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医生和护士被郁夜臣这样一吼停下了动作,脸色极为不爽快。但半夜被人用枪逼着出来,现在还要面对一个脸上流着血液的男人嘶吼。谁还能有好脸色。
“郁夜臣,你冷静。医生说只是暂时性的昏迷。”克莱恩上前拍了拍郁夜臣的肩膀,拥抱着他。
尹书晴被快速送往医院,郁夜臣坐在长长的走廊,周围散发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旁边站着为郁夜臣出来伤口的医生,医生动作一重,郁夜臣龇牙。推开医生,走到手术室门口,盯着急救室亮着的灯。
克莱恩拉住他,“医生说只是……”
“闭嘴!”
克莱恩无奈只能作罢,挥了挥手,示意给郁夜臣出来伤口的人离开。
“真不敢相信,她经历了什么。”克莱恩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揉揉脸,“这次希望你好好珍惜她。能从哈德森手里逃脱,并让他半死不活的,可能也就只有尹书晴一个人了。”
“哈德森被警方抓住,尹书晴成了功臣。所以这次事件告一段落。”
郁夜臣简单概述完,在克莱恩身边坐下。
克莱恩点头,也不多过问,明白郁夜臣的本事。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有枪击事件,算的上重大事故了。但是最后被郁夜臣轻易摆平。
但是哈德森的落网,意味着这个社会少了一个依仗着身份权势的祸害消失了。
不管是私人恩怨,还是社会性质,都是他乐意看见的。
“谢谢,郁夜臣。这件事是因为我而起的。”克莱恩心里涌现出强烈的愧疚之感。
“克莱恩,我就你这样一个兄弟。”郁夜臣不急不缓地说,看着灯暗了下来,急救室的的门打开。
护士将尹书晴推出来。
郁夜臣的一双黑眸气势逼人,审视着之前在直升飞机上的医生。
医生冷漠开口,“头上缝了八针,轻微脑震荡。伤势不重,很快可以恢复。”
说完从郁夜臣身边擦肩而过。
“站住!”郁夜臣冷声道。
医生皱了下眉头,高挺的鼻子重重呼吸了一下,忍住自己不爆发的脾气。
“谢谢你,医生。”郁夜臣语气缓和。
模样却依旧倨傲,依然霸道。
医生的步子一顿,没有做声继续快步离开。
“郁夜臣,我现在开始担忧。”克莱恩突然开口,“我发现,尹书晴会是你的劫难。破天荒的你对一个医生和颜悦色的说了谢谢。而且是在你心情极为不爽的时候。刚才见你喊住医生,我还以为你要动手。”
郁夜臣冷笑一声,目光凉凉地盯着克莱恩。
尹书晴被推到病房,郁夜臣去处理了下伤口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推开门的时候克莱恩睁着猩红的眼睛,看着床上的人,生怕自己打瞌睡。
听到郁夜臣开门的声音,转过头。
郁夜臣被他的倦容惊吓住,想到这小子平时看着一副混乱的模样,实则完全是一个作息时间规律到让人发指的强迫症患者。
“你回去吧。”郁夜臣走过去,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谢谢。”
“呃……”克莱恩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别说谢谢了你这德行,让人一时之间不好接受啊。”
“快走。”郁夜臣下命令。
克莱恩走后,病房里面立刻恢复了安静,他在病床旁坐下。
尹书晴痛苦的轻吟了一声,眼睛缓缓睁开。
“你醒了?”郁夜臣语气里有些激动,她俏丽的脸苍白,额头上绑着的白色纱布上渗着红色的血迹。让人心疼。
尹书晴闭上眼睛,没有搭理郁夜臣。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在看见他的时候有种要窒息的压迫感,眼睫毛颤抖了一下,感觉鼻子发酸。
“有没有觉得哪里疼?”郁夜臣低沉磁性的嗓音刻意压低,深邃冷冽的眸子打量着尹书晴紧闭的眼眸。
尹书晴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出去。”
郁夜臣忍住不发火,拳头紧握,发现她猛然睁开的眼睛红得不成样子。俊脸狠狠苍白了一下。最终起身,走到门口之际,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尹书晴。
“郁夜臣,我以为再不济,你会愿意出那笔钱来赎我。哪怕只是和歹徒迂回的话。”尹书晴的声音低哑,顿了顿继续道:“我以为我不会心痛,但是没想到会这样失望和绝望。当听到你在电话里和哈德森的对话后,我心凉透,像是被剜了一块似的疼。”
郁夜臣的眸子里突然有着深不可测的疼惜,他的语气轻飘飘,生怕惊扰了她一样,“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会告诉你。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郁夜臣在病房门口站立了一会儿,从医院出来,心情凝重,驱车赶到庄园的时候,斜阳已经燃尽。
他从酒柜打开一瓶酒,半醉半醒的时候,上了旋梯,盯着尹书晴的房门心情凝重。心头浮现出,尹书晴看着自己冷淡的眼神,她眼中的恨意隐藏的很深,但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眼里恨不得杀了她的欲念。
双眸不自觉眯成一条缝,脑海里十多年前她美丽的眼眸,曾对着他笑的时候烁亮如辰……
他伸手在眼前,朝着空荡荡的方向,一模。
心里的失落褪不去,他突然很想听她的声音。
手机响起的时候,李政正在调整病房里面的空气湿润器。
接过电话,“电话给她。”
李政自然知道是哪个她,叹息。一脸为难看了看尹书晴,“郁先生说让你接电话。”
她在黯淡的灯光下伸出手,脸上是神色意味不明。沉重的呼吸,泄露了她的情绪。
李政把手机递给她,却被她眼底深处那种啃噬血骨一般的恨意吓住。他的手定在了半空中忘记了收回,突然认识到,郁先生的劫难或许要来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他摇头,脚步迟疑了下还是走出病房。
“关于哈德森的事,我想和你谈谈。”
迷蒙低醇的声音渗透耳膜,平静温和。
“不要和我提这个名字。”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折磨她时候,那种临死的恐惧和绝望。让她更深刻对郁夜臣的恨意。
她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用军刀刺了哈德森。
天知道她当时有多惧怕,有多无奈。那种绝望中无力求生的感觉,没有一点希望,她用尽全力狠狠扎进他的皮肉。
从那一刻开始,尹书晴知道,已经有什么在她心底生根。
手上沾染上鲜血的感觉到这一刻,还那么清晰。
她恨这样的感觉,恨因为郁夜臣带给她这样的耻辱。是他把她推进地狱,让她体验到万劫不复。
郁夜臣叹息,有些无奈开口,声音像蒙着一层雾气,“我之所以没有答应他给赎金,是因为我了解他,如果我当时签订了码头转让权,给他账户上转进4000万英镑。以他这样的人,只会过河拆桥。事后直接杀了你。”
尹书晴冷笑,不打算再听他说这些事后的解释。
“我没有马上答应,不代表我不会为了你花这4000万英镑。我是为了让手下的人抓紧时间,卫星定位他手机的位置,确定好的你方位。如果半小时之内我不能确定你的位置,冒然满足了他的条件。你就会被撕票。”
“冠冕堂皇的话,用在你生意场上去说。话说到这里,最后变成你激怒哈德森反而是好事!”如果不是因为郁夜臣的事不关己,冷言冷语的激怒了哈德森。
那几拳让她几欲肝胆欲裂的拳头会砸在她身上?
郁夜臣,她是看透了。正如他说的那句:我再重复一遍,我巴不得看着你怎么狠狠蹂躏她。就好像当年他父亲做的那些禽兽事一样!
“我说了,就算当时我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他也不会轻举妄动。因为你是他唯一能要挟,限制我的筹码。”
尹书晴深呼吸,吐纳着,想要安抚自己的情绪。红唇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艰难地开口。
“郁夜臣!我还活着是因为我自己救了我自己,你现在说这些话意义在哪?跟你这样的冷血禽兽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郁夜臣不怒反笑,语气轻松,“行。尹书晴这件事算我错了。我道歉。我联系了康复院,你养好伤我带你过去。”
尹书晴恶狠狠地看着他,他竟然又威胁自己,她尽力压住自己的呼吸,怕自己爆发出来。
尹书晴嗤笑一声冷冷开口,“已经面临死亡的人,郁夜臣你就不怕我和你撕个鱼死网破。”
“你不敢!”郁夜臣的声音轻描淡写。
“我有什么不敢,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了了,你还想拿什么威胁我。”
“那你母亲就会死了。”郁夜臣冷血的开口,声音无动于衷,“尹书晴,我好心好意来和你解释。可是你错就错在,把自己的地位抬的太高了。既然你活着从哈德森手里逃出来了,就继续乖乖留在我身边。”
“禽兽!”尹书晴破口大骂,将手机狠狠甩掉。
郁夜臣的眉头一皱,长睫眨动间,落寞从他冰冷的眸子中闪闪而过。
房门被他推开,郁夜臣在她的卧室站立了一会。突然视线被玻璃观景台上的画架吸引。
他走到画布前,油画的哥特式教堂。画布的左上角是一张科隆大教堂的明信片。
这时候他才记起,来科隆近一周的时间,他都没有让她出去过。因为怕有人威胁到她,将她圈在庄园里。可是最后还是被白雪这个叛变的女人得逞,让哈德森掠走了尹书晴。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盯着上面被尹书晴画的栩栩如生的大教堂。
郁夜臣开始佩服她对事物的诠释,这座哥特式的大教堂,历经沧桑,变革,战争后,依旧留在人们的视线里,成为不朽的传奇。
她的画一如她的这个人,倔强顽固。一抹光线穿透灰暗的云层,打在画中彩色的玻璃窗上,尹书晴细致地描绘着宗教的审判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