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温风和煦,明媚的阳光落到海面,波光粼粼。
斑驳的光影交错,落到海中小岛之上,岛上悬崖处,男子静静伫立,身影修长,白衣翻飞,及腰的墨发在身后随意轻束,发间那一抹红色发带耀眼夺目。
男子身侧,一树桃花竞相绽放,清风起,花瓣簌簌落下,他身影纯白,宛如谪仙。
花间,发带随风翻飞,被他如玉的手指接回,精致的面容上,清冷的黑眸里浮现一抹光亮,倒影出那一抹炽烈的红,脑海里浮现那道红色的身影,眼中划过思念的光影。
骤然风起,衣袂翻飞,遍地花影,男子回身,墨发飞扬,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眉眼如画,黑眸深邃似黑曜石一般,神情淡漠疏离,朱唇微启,“来者何人?”
“知晓你心意的人”,温和的声音传来,有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男子凌厉的眉头微微收紧,目光落到眼前老者的身上,他看不透老者的修为,只能说明,老者的修为,在自己之上!
“本尊的心意?”男子一声轻笑,透着丝丝的无奈,黑眸一如既往的幽深。
“辗转数万年,为寻一人,终不得果,以无生趣”,老者看向男子微抬的眼眸,“老夫,可以帮你!”
“帮本尊?”男子一声嗤笑,“那前辈可知本尊是谁?”
“楼笙”,老者缓缓道来,“楼兰神族仅剩的唯一血脉,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
“既然如此,如何帮?”,他眼神里透出落寞,十万年了,丝毫没有搜寻到关于她的丝毫踪迹,或许,在十万年前的那一夜,她就真正消失了!
他只恨自己为何修炼到了神鼎巅峰的境界,如今对他来说,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他不懂,为何人们都追求永生,对于他来说,没有她的永生,没有丝毫意义,十几万年的时间,他孤单失落,让他最为苦恼的事情,那便是为何还活着!
“老夫可以帮你,不过,老夫想跟你打个赌”,老者说着,眼眸突的一暗,身影一晃便到了楼笙的眼前。
楼笙一个后退,眼中充满惊讶,因为就在刚刚,他的修为,被封印了,是全部的修为!
他丝毫凝聚不起神力,他的目光落到眼前老者的身上,“你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强大!
老者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既然能封印你的修为,自然也有让你死亡的能力,所以你愿意跟老夫打个赌吗?若是老夫输了,老夫可以帮你,给你想要的死亡!”
“如何赌?”
“你如今既在仙灵山坐镇,那就以人界半年为期,若是半年以后,你放下心中执念,那是最好,若是你仍旧执念不散,那老夫便帮你,你觉得如何?”
“这赌局,似乎对前辈不太公平”
“不,老夫有信心,你的执念会就此消散,而这也是老夫的目的,为楼兰,保住最后的血脉!当然,为了让这赌局更加有趣,老夫会封印你一月的修为,一月之后自会恢复!”
“这又是为何?”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老者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意,衣袖一挥,楼笙的身影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不见,“去吧,你会重新,依恋上这片天地!”
而人界深山竹林处,一道流光突现,白色身影就这样出现在林中。
楼笙看着这寂静的深山,廖无人烟,淡然的选择一条小道,缓步慢行。
既然赌约已成,那就如约执行吧,半年而已,弹指之间!
林中寂静,突有惊鸟齐飞,楼笙目光流转,脚步却是丝毫没有停下,小小山贼而已。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的时间,丛林里冒出十来个身影,一拥而上将楼笙团团围住。
“小子,要想活命,把身上的钱财统统交出来”,山贼大喊道。
小子?
楼笙眉头一跳,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称呼。
倒是别致!
楼笙回头,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明明是个男子,怎会这般好看?
惊艳之余,山贼回归主题,“原来是个娇弱书生,来,识相点,快把银子交出来!”
看着走过来的山贼,楼笙唇角勾起一丝轻笑,“如果我是你,会赶紧离开!”
“小子,吓唬谁呢”,山贼一脸讥讽的将手向他的怀里伸去。
“唉……”楼笙一声叹息,轻轻一掌袭上山贼的胸膛,本不想出手,可是他们……太吵了!
“本尊本不想出手,是你……”
“哈哈哈……”
楼笙的话语被山贼无情的嘲笑打断,因为被楼笙击中的那人,站在原地的身体,纹丝不动。
众山贼笑得前俯后仰,觉得这个书生莫不是得了癔症。
怎么可能?纵然他一成功力都没有用上,但是对于人族来说……
楼笙收回手,感觉不到丝毫修为,这才想起和老者的赌局,自己的修为,被封印了!
原来如此!
楼笙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封印修为也就罢了,竟然还将他的体质变得这般文弱不堪。
这前辈,莫不是和自己有仇吧!
“哟,这书生倒是有趣啊!”
“看他这般模样,不如抓了回去,献给大当家的玩儿玩儿?”
“我看这想法不错,这人细皮嫩肉,生的这般好看,大当家的肯定喜欢!”
山贼说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楼笙身上来回打量,说起来但也奇怪,一个大男人被另外一群男人调戏竟也不生气,只是淡笑着站在原地静静看着。
而楼笙想的是,小小人族而已,他堂堂楼兰神族,寰宇之内唯一的神渊大祭司,不值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打不过!
而另一边!
黑暗里,似乎有光亮响起,轩辕夏歌突的睁眼,黑眸里满是清冷的锐利,丝毫没有沉睡之后的迷离。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沉睡了多久,只是潜意识觉得,是很久很久的时间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老者自光亮处走来,看着轩辕夏歌笑的和蔼,“准备好了吗?”
“期待已久!”
“很好,如今的时机,刚刚好,作为条件,你醒来之后遇见的第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你必须救他,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好”
老者衣袖一挥,轩辕夏歌只觉眼前一黑,等光亮再起时,她只觉头疼的厉害,脑海里涌进无数陌生的记忆,而后只听见一声去死吧,接踵而至的,便是无尽的下坠感。
感觉到风的倒灌,轩辕夏歌看着从高空坠下的自己,调动体内仅有的灵力,调换好姿势,准备落地,远远的她看见地面的丛林,再接着,她似乎看见地面上有一道靓丽的白影……
“来来来,让小爷先验验货……”
“砰……”
“啊……”
原本阴笑着向楼笙伸出手的山贼突的一声惨叫,似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将他砸了个结实。
待众人定眼一看,不由得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玩意儿?
天上掉下个……鸡窝头?
眼前这个……人?破破烂烂,皮肤黝黑,顶着个鸡窝头正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
什么情况?
这同样是轩辕夏歌心中的疑惑,如果没猜错,这是一群山贼?正在打劫一个书生?
这书生……轩辕夏歌眼中的惊艳一晃而过,回想起老者的话,第一个需要帮助的人,目前看来,就是这书生无疑了!
“你你你……”,一旁的山贼看着来历不明的轩辕夏歌,惊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你是什么玩意儿?哪儿冒出来的鸡窝头?”
嗯?轩辕夏歌拍了拍头,“你等等,我想想!”
我是谁?
轩辕夏歌在脑海里搜索记忆,终于弄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人族国师之女,名为夏歌,这倒是挺有缘,名字没怎么改变,但是复杂的关系倒是让她一阵头大。
虽然是国师独女受尽宠爱,可是国师府内还住着国师的亲生哥哥,也就是夏歌的大伯,大伯一家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都是同父异母,平日里也是勾心斗角,而这夏歌却是个不争气的,修行智商没一个拿得出手,母亲英年早逝,所以但凡国师不在家,她总是会被戏耍欺负的够呛,在整个王都可谓是臭名远播。
一想到这儿,轩辕夏歌一拍脑门,深深叹息。
就在她搜索记忆的时间,楼笙已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衣衫褴褛,身姿瘦弱,修为…
楼笙不由得皱眉,他竟然看不透她的修为?难道没有修为,可是看她的模样,并不像是没有修为的模样。
脏乱的鸡窝头下,一双明亮犀利的黑眸吸引了他的注意,这般清澈灵动的眼睛,着实与这一身的形象格格不入。
不过是个眼睛好看的人族而已。
他淡淡的站到一边,收起心里的好奇,静观其变!
而对面的山贼看着神情变幻莫测的鸡窝头,两条眉毛都快皱成一条,手握着刀,朝着轩辕夏歌大喊,“问你话呢,你是聋子吗?”
“嗯?”轩辕夏歌一声轻哼,站起身来,原来的夏歌不学无术,满脑子都是些什么情情爱爱的,轩辕夏歌想搜索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想到这儿,她的目光落到对面的山贼身上,“现在是什么年份?”
“金元六年”
“金元六年?怎么没听说过?”轩辕夏歌内心涌现强烈的不安,她记得她在世时,人界是新津十一年,“那如今,离新津十一年过去了多久?”
“新津十一年?那是什么年份?”山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番讨论也没出个结果,有的甚至吵起嘴来,完全忘了他们是来打劫的。
“十万年”,一直没有说话的楼笙开了口,黑眸里有些许怀疑,这个人族,问出的问题,有些奇怪啊。
十万年?这么久?
夏歌的眼中暗自划过一抹嗜血的光亮,却被她很好的掩下,没被任何人看见。
轩辕夏歌回头,目光落到楼笙的身上,看着楼笙那深邃得看不透的眼眸,她潜意识的将要问的话憋了回去。
虽然书生看起来柔弱,但他身上的气质却不像简单的人物。
自己好不容易才能重生,万万不能大意漏了马脚,还是等自己去查清楚这一切吧。
十万年而已,对于她的复仇,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回头,看向一旁吵成一团的山贼,趁着他们不注意,快步过去,一手拉住楼笙,“书生,快走!”
手中一空,楼笙已经甩开她的手,退后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本尊自己走”,说完他衣袖一挥,身姿潇洒的向前走去,他一向讨厌与人接触!
哈?要不是有约定,你以为本小姐愿意管你?
轩辕夏歌不由得一声冷笑,一脸嫌弃的跟上,但这虽说是修为低下,但是跟没修为的相比,却又是大大的不同!
轩辕夏歌回头看看随时可能发现的山贼,又看看身旁慢得要命的书生,一个咬牙走了过去。
手起横劈!一脸嫌弃的将他一丢,粗鲁的扛到肩上。
论力气,巧了,这个夏歌啥啥不争气,可就是能吃能睡力气大!
楼笙只觉得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倒地的瞬间被人一把扛起,隐约间那人还骂骂咧咧,“柔弱书生真麻烦!!还本尊……”
他柔弱?
楼笙只觉嘴角一抽,彻底没了意识,这次,是气的。
他堂堂楼兰神族,竟然被一个小小人族打晕扛走,还被万般嫌弃,他柔弱?活了十几万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柔弱!
真是……新鲜!
而身后那群山贼还在争论不休!
“我觉得那书生说的对,就是十万年,我小时候听我祖宗说过……”
“放屁,你祖宗能知道?十万年,都生出多少个你祖宗了”
“你才放屁,那鸡窝头……咦?鸡窝头呢?”
“不好,他们跑了,快追!”
“快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