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
伯特林在心里回答自己，又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两军主帅对垒，自己会刺出那一枪，委实是再正常不过。
今天白天撤军之后，他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怎么现在见到莫维斯，还是忍不住会心中刺痛。那种感觉……又不像是愧疚……
伯特林目光深深，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英俊男人，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像一个坠落凡间的天使，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随时都会化光而去。
“莫维斯。”伯特林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下意识轻唤出声，想要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他的指尖颤了颤，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去触碰他。
“嗯？”然而，孟容宪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甚至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只能感觉到，伯特林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执着地像是要把他看穿。
孟容宪歪了歪头，和他对视，从眼尾处溢出一丝风流的笑意：“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可没给你施邪术。”
伯特林怔住。瞬间便想起他和莫维斯的初次见面，莫维斯用那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他，而他呢，他含着怒气质问他——
你……莫维斯，你对我用了什么邪术？
这样的质问……真的是因为愤怒吗？事情刚过去不久，伯特林想象着自己当时的心情，似乎是……有些恼羞成怒？还是说……只是单纯地为了掩盖自己过分清晰的心跳呢？
伯特林抿了抿唇，有些不敢接受自己心里的答案。恰在这时，孟容宪翻身坐了起来，然后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站起了身。
伯特林看在眼里，只觉得他没有一点儿王公贵族的矜贵优雅，接地气地宛如他这个曾经的平头百姓。
“喏，会施邪术的来了。”孟容宪站在山顶，视野开阔的很，他遥遥看着东边的方向，对伯特林抬了抬下巴。
那里，是罗曼尼尔的军营。
伯特林心中一动，瞬间便意识到什么，他微微踟蹰了一下，走到孟容宪身边，和他并肩往下看。
果然，有一道红色的纤细身影，趁着夜色悄悄溜出了军营。而且，看方向，正是往他们这边来的。
孟容宪不由想深了一层，在如此月明星稀的好时候，孤男寡女，山巅相会，然后互诉衷情……这两人怕不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结果让自己给搅和了。
“啧。”孟容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怕是已经想开了，心中仍是别扭之极，他下意识便往旁边挪了挪，离伯特林更远了一点。
伯特林注意到他的异样，转头看过来，眸中带着疑惑：“怎么？”
孟容宪冷漠脸：“公爵，避嫌了解一下。”
伯特林：“？？？”他们两个大男人，这避的是哪门子闲？又是避的谁的闲？
孟容宪读不懂他的面部表情，更不想知道他的心里活动，他怕自己一旦读懂了，会忍不住把他从山上踹下去，便挥了挥手，转身打算离开了。
沐浴月之精华，换个地方一样沐浴。他好好地一个大龄单身狗，可不想在这里找虐。
“怎么就单身狗了？祝深不要了？”脑海中突如其来的声音，拦住了孟容宪将要返程的脚步。
孟容宪眼睛一亮，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你回来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什么叫我回来了，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孟容宪差点乐出声：“一直都在？你别逗了，001就是块木头，连伯特林都比他健谈。”
系统：“……”虽然001也是他，但是他表示……这句话真的无法反驳！
两人，哦不，一人一系统在这暗戳戳对话，可苦了伯特林，他还在思索孟容宪方才话中的深意。
避嫌？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阿黛尔，那道红色的身影已经离这里越来越近了。莫非……是因为公主殿下？
思及此，伯特林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怎么忘了，莫维斯和公主殿下，他们两人……这几天，公主对他的态度太温和了，也没有再去和莫维斯见面，是他忘了，是他妄想了……
想到那天在战场上，公主骑着小马驹从战阵后方出现，和莫维斯的那个含着深情和炽烈的对视，伯特林的心，像针扎一样疼。
他在那怔了好半天，直到孟容宪注意到他：“公爵大人，别在这傻站着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因为系统的恢复，孟容宪心情不错，语气也好了不少。
伯特林敏锐地察觉到了，顿时更加心塞，果然，莫维斯和公主……
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着开口：“不必了，我……避嫌。”
说完，伯特林不再看他一眼，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这下，轮到孟容宪懵逼了：“？？？”不是，他怎么走了？
系统：“……”很好，宿主低情商人设不崩。
孟容宪看看正极速赶来的阿黛尔，再看看极速远去的伯特林，好嘛，不仅走了，连方向都是相反的。
难道……他们没有约好？是自己搞错了？
孟容宪不再多想，询问系统：“那……我们也走？”
系统：“……不走，我能量还没充满。”
孟容宪：“还差多少？”
事实上已经充能完毕的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暗自思索应该差多少合适。半晌，试探着说道：“百分之四十？”
孟容宪：“……”骗他能骗得走心一点吗？回答这种问题怎么可以用疑问句！
孟容宪：“……你是不是又想被解雇了？”
系统如果有心的话，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差点心梗，都怪宿主刚才表现的太热情，让它遗忘了他恶魔的本质。
“好吧……充满了。但是不能走。”
孟容宪眨眨眼：“为什么？”
因为爱情！
系统数据库飞速运转，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这个阿黛尔公主有问题！她出来别有目的！”
孟容宪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KO！
见它被怼地不出声了，孟容宪这才满意，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个顺毛的动作，以示安慰：“乖，我逗你的，搞清楚这个阿黛尔的真实身份，对完成任务很有帮助。”
口中这般说着，孟容宪却突然愣住。
系统：“……怎么了？”
孟容宪：“……”他才不会承认，他刚才只顾着怼伯特林，只顾着自己爽，只顾着自己想开了，结果……完全忘了做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