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别睡了!快醒醒!”有人在拍他的脸。
秦歌睁开眼,看见了巨大的树冠,树影正斑驳地打在他脸上,他愣了一下,转过头问那个娃娃脸的少年:“这里是哪儿啊?”
“果然你也不知道啊…”娃娃脸的少年一下子了气:“我看你睡得那么香,还以为你知道呢…”少年嘟囔了几句转过身去了。
秦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干上打量四周,这是一片密林,树木杂草格外高大茂盛,浓密的树杈遮挡了日光,显得林间有些幽暗。
林中一大群人正在琢磨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都是些年轻人,不安之下难免拔高了嗓门,争论声传得很远。
秦歌随意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烧饼,一边听着那群人争论,一边啃得津津有味。旁边娃娃脸的少年瞪大眼睛:“你居然还吃得下?!”
秦歌问:“我为什么吃不下?是烧饼不香吗?”
少年说:“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山林里,你不怕?”
“不怕啊,”秦歌理直气壮道:“有你们这一大帮人在呢,要死大家一起死,有什么好怕的?”
少年噎了一下,挠挠头笑了:“也是啊,我们这么多人,都是来参加门派招生的,这里头厉害人物多着,仙人们不会不管我们的。”
少年自我安慰了一番,又问秦歌:“我叫傅恩泽,从云阳洲来得,家里花了钱帮我买到了清源派的招生试炼名额,你呢?”
“在下秦歌,在幽州讨饭,捡到了一张邀请函,”秦歌啃完一张烧饼擦了擦嘴,“听说包伙食,就来了。”
傅恩泽震惊地打量了他一下:“这也能捡到?当乞丐有这么好的仙缘?!”
“谁让我运气太好呢。”秦歌吃饱了又靠在树干上,开始闭眼养神。
“那个乞丐大哥…额不是,秦大哥,”傅恩泽又支支吾吾道,“你能不能……”
秦歌眼睛都没睁一下:“有事?”
傅恩泽道:“我没带吃的……你能不能也给我张烧饼?”他看秦歌吃得那么香,肚里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也顾不上脸皮了。
秦歌斜眼看他:“你这是在和我一个乞丐要饭?”
“不是要饭!”傅恩泽连忙道:“我知道很多消息,以后你不知道的东西可以问我!”
“行啊,”秦歌懒懒地从包里摸出来一张烧饼,然后掰了一半递给了傅恩泽:“你先说说你知道的,有用的话,我再给你剩下的。”
傅恩泽:“……”这也太精了!奈何人在烧饼前,不得不低头,他接过烧饼,啃了一口咽下后,才低声道:“你看见那边树下几个人了没?这里头那个穿青衣腰间带剑的那个,看到没?”
秦歌顺着傅恩泽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抱剑而立的男子,剑眉星目,光看气质就知道对方有大来头。秦歌点点头表示看到了:“如何?”
“他叫贺兰钧,据我所知,”傅恩泽神神秘秘道:“他应该是我们这一帮人里最厉害的了,他先前就和散修学过艺,已经踏入炼气修为了!”
“那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来拜入清源派?”秦歌问:“跟着散修学下去不好吗?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傅恩泽摇摇头:“那还是清源派好,清源派可是修仙界排行第六的大门派呢!要是能成为清源派的内门弟子……”
傅恩泽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一副花痴脸,秦歌却忽然收敛了气息,把另外半张烧饼往傅恩泽怀里一丢:“起来!”
秦歌一下子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丛林深处,对面贺兰钧也已经手握剑柄,蓄势待发,还有几个讨论的人也逐渐觉察到不对,左右张望。
唯有傅恩泽还一脸懵:“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闭嘴。”秦歌话音刚落,一个庞然大物猛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树木摇曳,腥风扑面,一双眸子闪现出碧绿的幽光,阴恻恻地盯着林中众人。
“妖兽!是大妖兽!快跑啊!”有人惊慌失措地喊出声,胆小的女子惊叫过后转身就跑,人群一下子四散开来。
“砰——”一棵树木被妖兽撞倒,妖兽的骇人面目彻底暴露了出来:那是一只类似猛虎的妖兽,两侧獠牙锋利如刃,身后细长的尾巴一甩,就把粗壮地树枝甩出了几米远。
妖兽一声怒吼,就震得人耳膜发颤,连腿都软了几分,有慌不择路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几米,被妖兽甩来的尘土树枝一绊,就倒在了地上,支起身子还要再跑,忽听得身后一震,妖兽已扑至他跟前!
就在那妖兽的獠牙贴近时,忽有一道剑光闪过,往妖兽脖颈处落去,妖兽收势不及偏头挨了一剑,顿时鲜血直涌,怒吼连连,抬爪击向持剑之人。
贺兰钧当即被击退三尺,刚止住身子,就听地上那人惊呼:“救命!它又扑来了!”贺兰钧急忙持剑,堪堪抵住妖兽刺来的獠牙,妖兽一击不成再次抬爪袭向贺兰钧。
眼看贺兰钧无力招架,要被妖兽掏个血窟窿,却听得“嗖”地一声,妖兽突然收住了攻势,哀嚎了起来。贺兰钧挨过一劫,定睛一看见那妖兽废了一只眼,顾不得纳闷,立即刺出一剑,逼退了妖兽。
妖兽退开后,又转哀为怒,蓄力扑到半空中,张开血盆大口,势要把人吞下。这一扑非同小可,莫说被妖兽咬住,光看妖兽的体型,压也能把贺兰钧压死!
千钧一发之间,又是“嗖”地两声,这下贺兰钧看清楚了,正是从旁边树上射来两颗石子,正中妖兽肚腹。
都说铁头铁尾豆腐腰,不过两粒石子,就让妖兽改变了扑势,贺兰钧趁机一剑斩去, 妖兽从半空落下,打了个滚,在地上留下了点点的血斑。
贺兰钧抹了把汗,朗声道:“多谢兄台相助!”
树上有少年回道:“甭客气!干活要紧!”
二人搭话间,那妖兽已经缓过劲儿来,绕过贺兰钧这个铁钉子,直接扑向另一侧的人群,露出森森白齿,挥舞着利爪。有人逃跑不及,被妖兽挠了一爪,肩上瞬间血肉模糊。
周围人惊恐万状,都各自逃命顾不得救人,却有一个身影巍然不动,朝扑过来的妖兽祭出一掌,肉眼可见的掌风激起了树叶尘土,妖兽被迷了眼,止住了攻势,待妖兽摇头甩开尘土,贺兰钧又持剑缠了上来。
那蒙面人打出一掌后就不再出手,瞬移到树后,又开口提醒那个受伤的男子:“愣在原地干什么?!等死么?!”
清越的女音唤回了那人的魂,那人顿时连爬带滚地逃进了草丛里,蒙面女子冷哼一声:“一帮废物,不过一只虎突,一人砍一剑也就能砍死它了!”
树上的秦歌听得一愣,低头看向树下人,女子当即抬头:“看什么看?!干活!”
秦歌无语,又执起弹弓瞄准妖兽,还未将石子射出,草丛里蹲着的傅恩泽忽然冒了出来:“虎突?!我听说过,这玩意儿的死穴在肚皮底下!”
旁边一个微胖的姑娘抱头道:“那妖兽这么凶,哪里有办法钻到它肚皮底下?!”
忽有一声巨响,一个壮汉跳了出来:“知道死穴总比不知道好!那位好汉说得对,不过一只大虫罢了,我们一起上,弄死他!”
那壮汉高大魁梧,一身灰色布衣,乍看像只熊,横冲直撞下,气势不比那虎突差,那虎突被贺兰钧和秦歌牵制着,哪里有功夫再来招架一个壮汉?当即就被壮汉在脑门上冲了一拳,“砰——”地一声响被冲撞到了一棵树干上,直把树干撞得倾斜了几分。
壮汉这一拳使出了全力,未带他喘口气,虎突却又翻个筋斗爬了起来,秦歌当即又连射几枚石子,皆打在虎突面门上,虎突动作一滞,带着如雷吼声扑了过来。
壮汉赞叹一声:“这家伙可真结实!”贺兰钧不予理会,只侧身避开,举剑从上自下斜掠,剑锋直入虎突皮肉!虎突吃痛,一个摇头甩尾,直把贺兰钧摔飞了出去。
壮汉下盘受了虎尾一鞭,也倒地不起,虎突没了阻拦又张开血盆大口往树下人群冲去,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们又惊慌失措地逃了起来,可速度哪里比得过虎突?!
这虎突机敏得很,光凭气息就能判断人的强弱,便专门往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身上扑,霎时林间兽吼声惊叫声此起彼伏,好几棵参天大树被虎扑撞倒,逃跑的人也被横倒的树拦了去路,只能惊恐地看着发狂的虎突。
就在虎突要扑向人群时,秦歌忽然打出一枚黄色的石子,也不知怎的,一向准头很好的秦歌竟然没有打中虎突,石子只落在了虎突身前一丈,未等虎突动作,草丛中傅恩泽高呼一声:“山来!”
忽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之间,山石迸裂,一道地刺猛地凸起,宛如一道石屏将将挡在虎突面前,那虎突一下子撞在石屏上,直把自己撞得眼冒金星,那些被追逐之人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这时,那蒙面女子不知从哪里折了几根树杈,一挥袖子丢给那些人:“接好了!”她投掷地极准,树杈尖端部分直接插入泥土,动摇不得。
“你有这力气干嘛不直接往妖兽身上扔!”一个锦衣少年应了声,双手使劲儿把树杈拔了出来,翻身到半空,一个横扫就将试图越过石屏的虎突扫了下去,只是用得力气太大,树杈一下子断了。
虎突一声怒嚎,狠狠地撞了一下石屏,一个素衣女子尖叫:“它要撞过来了!”
旁边一个男子不悦道:“别乱说话!”立即又拔出支树杈抛给那锦衣少年。
“撞过来正好!我弄死它!”锦衣少年话里带着一鼓儿狠劲儿,举着树杈虎突刺去,虎突一下子闪躲开来,那一头却忽地又射来一枚黄色石子,这回众人看清楚了,那石子上包裹的正是黄色道符!
又听得傅恩泽一声“山来”,虎突另一边又升起一座石屏,封住了它侧边的去路,虎突当即生了退意,那锦衣少年却有了胆气,当即左一叉右一刺,直往虎突脑袋肩胛招呼。
再有秦歌的弹丸时不时干扰,虎突挨了几下,顿知自己处于劣势,便转头就要纵跃奔逃,未曾想没扑几下,缓过劲儿来的贺兰钧持剑又缠了上来,虎突遍体鳞伤,血流如注之下反而激发了凶性,又扑咬起来。
贺兰钧斗得艰难,忽有洪亮吼声入耳:“都给我让开!”贺兰钧一愣,身体已先一步闪避开来,下一瞬就见一棵巨树猛地倾倒,噼里啪啦后轰地一声,刚好砸在虎突身上!
那虎突惨号声中,被砸中腰腹,翻倒在血污中,四爪抽搐几下,终是不动了。
那头走出来和熊一样壮的汉子,挥了把汗,喘着粗气笑道:“这难搞玩意儿总算死了,以后走出去咱也是打虎英雄了!”
贺兰钧用剑支撑着身体,笑了笑,不说话,那锦衣少年翻过石屏,不甘心地将手里没用完的树杈插进了虎突脖颈里,嚷道:“就差一点,我就能弄死它了!”
一旁沉稳的男子无奈地拍了他一下,又朝贺兰钧及壮汉拱手:“在下季如意,我兄弟王归来爱逞能,还请各位多包涵。”
“非是逞能,我看他有几分真本事。”壮汉大笑:“我叫项青山,幸会!”
王归来听得项青山夸他,顿时咧嘴笑了,却又故作不满道:“什么几分,我一身本领呢!刚刚也就发挥了十分之一!”
这时人群也都聚过来了,都是一副虚脱的样子,贺兰钧便朗声道:“凶兽已死,各位不必再惊慌,可在原地搭个营地,稍作休息!”
有素衣女子带着哭腔道:“这里这么危险,哪里能在这里休息呢?”
旁边几人不说话,面上却也表现出了赞同之意,贺兰钧哑了声,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时树上有少年嗤笑道:“不能在这里休息?那你可以走啊,只要你自己能走得出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清瘦少年从树上跳了下来,又拎起草丛里的娃娃脸少年,边走边嬉笑道:“说不得在林子里找个方向慢慢走,能在天黑前摸出去,找到一个小山村什么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