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猩红的火焰忽然喷涌而出,直接迎席卷来的黑潮,无数的虫蚁被火焰烤灼成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味儿。
前头众人都看呆了,那头焦头黑脸的秦歌和傅恩泽冲了出来,秦歌见众人还在发愣,又气又急:“你们倒是快跑啊!”
这时贺兰钧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挥舞长剑劈开挡路的荆棘,带领着众人继续前进。那火焰在黑潮中撕开了一个口子,还有不少火星在蚁群中蔓延,但并没有给蚁群造成太大损伤,只是更大地激怒了蚁群,它们挥舞着触角,失去理智地冲向人群。
傅恩泽被秦歌拉着,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极艰难地对秦歌道:“我···我真的跑不动了···”
秦歌也快要力竭了,但还是瞪了傅恩泽一眼:“你刚刚也看见了···我把底牌用出来了,蚁群再扑过来一次,我可救不了你!”
他们正边跑边说呢,秦歌忽然撞到了一个人背上,那人兴致勃勃地转过头来:“底牌?什么底牌?”
秦歌有些讶异地看着曲小沐,他现在已经能听到湍急的流水声了,说明泉水就在前方了,这个当口众人却突然放慢了脚步。被一大帮人堵着的秦歌也不得不停下喘口气,又气又急地问:“这是怎么了?他们停在水边干什么?!”
曲小沐撇撇嘴道:“有人不敢下水呢。”
像是为了呼应曲小沐的话,人群里爆发一阵吵闹:“我不要跳下去!我不会水啊!”
又有女子在哭:“这水这么急,我会被冲走淹死的···”
那条河流少说也有好几丈宽,这座山林又陡峭,泉水边还有不少碎石,要是有水性不好的人跳下去,少说也要去了半条命。
面对这样的场面贺兰钧也无能为力,他都没有把握保全自身,更可况他和项青山还各自带着一个昏迷的人。
有不少人被那姑娘的话带出了退却之意,可他们犹豫不决时,蚁群正迅速向他们扑来。
这时有人吼了那女子一声:“白欢喜!你不要老是作妖好不好?!你不跳下去你就自己留在这儿喂虫子吧!”
是季如意的声音,他给了旁边嚷嚷着不会水的王归来一巴掌,带着他扑进了山泉中,竭力向上游去。
他们这么一耽搁,蚁群已经到了他们背后了,另外几个贵公子嚷嚷归嚷嚷却也不管不顾地跳进了水里,其他几个女子心里固然有退缩之意,但也还是壮着胆子下了水。
秦歌终于挤到了水边,那个叫白欢喜的姑娘还在哭哭啼啼,秦歌心里叹了口气,想这姑娘怕是要交待在这儿了,结果白欢喜背后突然冒出来一只脚,“噗通”一声就把她踹下了水。
白欢喜在水里挣扎了几下,连呼救声都发不出了。蒙面女收回了脚,有些不耐烦道:“女人就是麻烦。”
见秦歌直愣愣地盯着她,蒙面女上前也给了他一脚:“看什么看!下水啊!”
还留在岸边的人顿时打了个激灵,碍于蒙面女的威势,都自觉地一个个下了水。
然而他们到底还是想得太简单了,那些虫蚁可没有像公子小姐们一样怯弱,直接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水里。
不少慢一步的人被蚁群扑了个正在,在水里不断挣扎着,有的借助着水流冲走了身上的虫蚁,勉强摸到了对岸,被人拉了上去,而有的则沉入了水底再也没浮起来。
秦歌水性算好的,他中途还潜入水底拉了傅恩泽一把,艰难地带着傅恩泽过了岸,此时摊倒在河滩边,动都不想动一下。
然而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么好运了,他们有的被河流中的碎石划得皮开肉绽,有的被虫蚁咬了伤口处肿痛难忍,然而他们到底还是留下了一条命,对于那些被山泉冲走的人,大家都只能表达哀痛。
原本将近四十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了三十个不到。
偏偏这个时候了还有人在闹腾。白欢喜冲着那个蒙面女哭骂:“你怎么这么坏心眼,你明明可以救晓月的,你为什么不救她?!”
晓月是个小姑娘,是为数不多和白欢喜说得上话的人之一,但很不幸地被山泉冲走了。
这时众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衣衫湿透狼狈不堪,唯独那个穿红衣的蒙面女子,却只是湿了下摆和衣袖,这还是她在渡河过程中捞了一个白欢喜的缘故。
众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人物,就连贺兰钧也忍不住问:“姑娘是如何过河过得如此轻松的?”
没有人在意白欢喜被蒙面女子帮了却还指责蒙面女的事实,大多数人只在意,凭什么他们狼狈不堪地逃命时,那个蒙面女不能多出手帮他们一把?她明明可以做到!
红衣女子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无所谓道:“我轻功好,不行吗?”她说完一个提身,在河滩边轻点了几下,跃身到了一棵树下。
她这样明显是不想多说的姿态,贺兰钧便不再问,只又看向众人,安排众人疗伤休息。此时他展现出的镇定和领导力,已让他隐隐成为了这些人当中的领袖。
秦歌默默地看着他们折腾,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但他们大多数人衣服还湿着,凌晨又是天最冷的时候,这样下去怕是有不少身子弱的要发病,毫无疑问的,现在还在昏睡中的傅恩泽就是身子弱的那一类人。
秦歌支起疲惫的身子,对着不远处的项青山道:“青山大哥?你还有力气吗?我们去捡些干柴吧。”
项青山也累得不清,但还是应了一声,又招呼了几个人一起去了林子里。
秦歌不敢走得太远,只在周边找了些枯枝干叶,等他抱着一堆柴回头时,恰巧看到树上红衣女子在悠哉悠哉的吃果子。
秦歌厚着脸皮上去打招呼:“姑娘,我饥渴得紧,可否也赏在下一个果子吃?”
红衣女子看也不看他,“你在和我要饭?我凭什么给你?”
秦歌笑嘻嘻道:“姑娘不给也没关系,我要饭要习惯了,这不随口一问嘛。”他捡起了树下的枯枝,一边和树上的人闲聊:“说起来,我和姑娘要饭也是觉得姑娘与旁人不一样,姑娘心善。”
红衣女子不屑:“我心善?你怕是看走眼了。”
“心宽则善,姑娘有好本领自然不会在意那些小事,救别人也是举手之劳,姑娘要是不乐意救也没人能说姑娘,不过,”秦歌顿了顿道:“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都是一帮麻瓜。”
红衣女子挑了挑眉:“他们是麻瓜,那你呢?”
“我也是麻瓜,”秦歌道:“不过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不知道自己是麻瓜,还可劲儿的折腾。”
红衣女子乐了:“你挺骄傲?”
秦歌理直气壮:“我知道自己是麻瓜,我能本本分分的活着,我为什么不骄傲?”
红衣女子还想再说什么,不远处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呼救:“快来人呐——出事了——”
秦歌连忙放下手里捡得干柴就往那边跑,然而他赶到时已经晚了,有人浑身是血颤抖地说着什么,看样子吓得不轻,赶来的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大片黑影在张牙舞爪,定睛一看,竟然是许多奇形怪状的花!
每一朵花都在张合着,许多锯齿露了出来,看上去就像血盆大口一样,而其中一朵花正在咀嚼着,还隐隐看到有血肉从中流出来···所有人都看得毛骨悚然,正双腿打颤时,忽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褐绿色的根茎猛地从地里钻出,缠向众人的脚腕,有人尖叫一声,还是贺兰钧反应快,一剑砍断了冒出来的根茎,得救的那人连爬带滚得逃开了,地上的根茎却忽然爆发袭向了贺兰钧。
任谁都没想到植物还能袭击人,等反应过来时,那些吃人的花已经挥舞着根茎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秦歌又掏出了弹弓,瞄准着那些袭过来的藤蔓,然而收效甚微。
那边项青山正挥舞着铁棍,要帮贺兰钧脱困,看秦歌这样,连忙提醒他:“小叫花子你别添乱了快带着人跑啊!”
秦歌一边努力躲避袭击,一边回道:“跑不了了!大家都往这边靠拢!别乱跑!”
然而慌乱中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几个人慌不择路的想要逃离食人花的攻击范围,却刚跑出几步就踩到了埋伏在地上的藤蔓,一下子被缠住脚腕拖走了。
秦歌抓住了一个被缠住的人手,不得已之下,只好收回弹弓用匕首割断了藤蔓,好不容易救下了那人,背后倏地传来风声,秦歌躲闪不及,反倒自己被食人花拖了过去,他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去,反而叫那藤蔓越缠越紧。
项青山和贺兰钧都来不及救他,眼看着秦歌被拖向了食人花丛,食人花张着血盆大口作势要把他吞下,下一瞬却见秦歌一个打挺,一脚把那朵食人花给踢歪了头!
那食人花被秦歌狠狠踢了一脚,连捆着秦歌的藤蔓都松了松,秦歌借机翻转手腕,用匕首割断了绳子,双手一释放他顿时灵活得像只老鼠一样,翻滚着躲开了藤蔓的袭击,猛地起身往那食人花的花径侧切一刀,“咔嚓——”一声,绿色汁液喷涌而出,那张血盆大口应声而落。
秦歌捡回了一条命,趁其他食人花还没反应过来时,连忙抽身退到了项青山旁边,兴奋道:“砍藤蔓是砍不完的,我们直接砍掉它脑袋!”
项青山他们俱是一愣,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听起来也太冒险了一些,正当他们犹豫不决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王归来的声音:“你们还好吗?本公子来救你们了!”
秦歌顿时眼睛一亮。喊道:“我们好着呢!这里有好东西!就等王公子你来帮忙了!”
“这就来!”王归来手持长矛,挽了个漂亮的枪花,把围堵在一侧的藤蔓砍了个干净,冲进了包围圈,跃跃欲试地问:“什么好东西?”
还没等秦歌回答,他听到了怪异的声音,转头一看,就见好几多食人花张着血盆大口扭来扭去,顿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恶心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