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纳妾遭苦打
青楼春梦2020-07-04 11:292,472

  大盗说:“既如此,把他放了。你们再把船上妇女带来我看。”众偻罗答应,将吕氏、乳母、闺臣、若花、婉如带到面前。大盗看了说:“其中并无前年放弹恶女。他这船上共有若干货物?”众偻罗说:“刚才查过,并无多货,只有百十担白米,二十担粉条子,二十担青菜,还有几十只衣箱。”大盗笑说:“他这礼物虽觉微末,俗语说的:‘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只好备个领谢帖儿,权且收了。你们再去细看,莫把燕窝认作粉条子;若是燕窝,我又有好东西吃了。但他们那知我大王喜吃燕窝,就肯送来?那三个女子生的都觉出色,恰好夫人眼前正少丫环,既承他们美意远远送来,所谓‘却恐不恭,受之有愧’,也只好备个领谢帖儿。尔等即将他们带至山寨,送交夫人使用。一路须要小心,倘有走失,割头示众!”众偻罗答应。梁、谢二人再三跪求,那里肯听。不由分说,把闺臣、若花、婉如掳上小舟。所有米粮以及衣箱,也都搬的颗粒无存。一齐跳上小船。

  只听一声胡哨,霎时扯起风帆,如飞而去。吕氏嚎咷恸哭;谢之洋只急的跺脚捶胸,即同梁九公坐了三板,前去探信。

  闺臣姊妹三人,被众人掳上小舟,明知凶多吉少,一心只想撺下海去;无奈众人团团围住,步步堤防,竟无一隙之空。不多时,迸厂山裹。随后大盗也到,把他三人引进内室。里面有个妇人迎出说:“相公为何去了许久?”大盗说:“我恐昨日那个黑女不中夫人之意,今日又去寻了三个丫环回来,所以耽搁。”因向闺臣三人说:“你们为何不给夫人磕头?”三人看时,只见那妇人年纪未满三旬,生的中等人材,满脸脂粉,浑身绫罗,打扮却极妖媚,三人看了,只得上前道了万福,站在一旁。大盗笑道:“这三个丫环同那黑女都是不懂规矩,不会行礼,连个以头抢地也不知道。夫人看他三个生得可好?也还中意么?”妇人听了,把他三人看了,不觉愣了一愣,脸上红了一红,因笑说:“今日山寨添人进口,为何不设筵席?难道喜酒也不吃么?”旁边走过两个老嬷说:“久已预备,就请夫人同大王前去用宴。”妇人说:“就在此处摆设最好。”老嬷答应。登时摆设齐备,夫妻两个对面坐了。

  大盗说:“昨日那个黑女同这三个女子都是不知规矩,夫人何不命他都到筵前跟著老嬷习学,将来伺候夫人,岂不好么?”妇人点头,分付老嬷即去传唤。老嬷答应,带了一个黑女进来。闺臣看时,那黑女满面泪痕,生的倒也清秀,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老嬷把黑女同闺臣姊妹带至筵前,分在两旁侍立。大盗一面看著,手里拿著酒杯,只喜的眉开眼笑,一连饮了数杯说:“夫人何不命这四个丫环轮流把盏,我们痛饮一番,何如?”妇人听了,鼻中哼了一声,只得点头说:“你们四个都与大王轮流敬酒。”四人虽然答应,都不肯动身。若花思量说:“这个女盗既教我们斟酒,何不趁此将大盗灌醉,然后再求女盗放我们回去,岂不是好?”随即上前执壶,替他夫妻满满斟了下来;因向闺臣、婉如暗暗递个眼色。二人会意,也上前轮流把盏。那个黑女见他们都去斟酒,只得也去斟了一巡。大盗看了,乐不可支,真是酒入欢肠,越饮越有精神。那里禁得四人手不停壶,只饮的前仰后合,身子乱幌,饮到后来,醉眼朦胧,呆呆望著四人只管发笑。

  妇人看著,不觉冷笑说:“我看相公这个光景,莫非喜爱他们么?”大盗听了,满面欢容,不敢答言,仍是嘻嘻痴笑。妇人说:“我房中向有老嬷服侍,可以无须多婢。相公既然喜爱,莫若把他四个都带去作妾,岂不好么?”闺臣姊妹听了,暗暗只说:“不好!性命要送在此处了!”大盗把神宁了一宁说:“夫人此话果真么?”妇人说:“怎好骗你!我又不曾生育,你同他们成了喜事,将来多生几个儿女,也不枉连日操劳一场。”

  若花听了,只管望著闺臣,闺臣双眼盯著婉如:姊妹三个,登时面如傅土,身似筛糠。闺臣把他二人衣服拉了一把,退了两步,暗暗说道:“适听女盗所言,我们万无生理。但怎样死法,大家必须预先议定,省得临时惊慌。”若花说:“我们还是投井呢?还是寻找厨刀自刎呢?”闺臣说:“厨房有人,岂能自刎;莫若投井最好。”婉如说:“二位姐姐千万携带妹子同去。倘把俺丢下,就没命了!”若花说:“阿妹真是视死如归。此时性命只在顷刻,你还斗趣!”婉如说:“俺怎斗趣?”若花说:“你说把你丢下就没命了,难道把你带到井里倒有命了?”

  只听那妇人说:“此事不知可合你意?如果可行,我好替你选择吉期。”大盗听了,喜笑颜开,浑身发软,望著妇人深深打躬说:“拙夫意欲纳宠,真是眠思梦想,已非一日,惟恐夫人见怪,不敢启齿。适听夫人之言,竟合我心。……”

  话未说完,只听碗盏一片声响,那妇人早把筵席掀翻,弄了大盗一身酒菜,房中所有器具,摔的满天飞舞。将身倒在地下,如杀猪一般,放声哭诉:“你这狠心强贼!我只当你果真替我寻丫环,那知借此为名,却存这个歹意!你即有心置妾,要我何用?我又何必活在世上,讨人憎嫌!”说罢爬起,拿了一把剪刀,对准自己咽喉,咬定银牙,紧皱蛾眉,眼泪汪汪,气喘嘘嘘,浑身乱抖,两手发颤,直向颈顶狠狠刺来。大盗一见,吓的胆战心惊,忙把剪刀夺过,跪求说:“刚才只因多饮几怀,痰迷心窃,酒后失言,只求夫人饶恕,从此再不妄生邪念了。”妇人仍是啼哭,口口声声,只说丈夫负义,务要寻死。一面哭著,又用带子套在颈上,要寻自尽,又被大盗枪去;猛然一头要朝壁上撞去,也彼大盗拦住。大盗心忙意乱,无计可施,只得磕头说:“我已立誓不敢再存恶念,无如夫人执意不信,如今只好教他们打个样子,已后再犯,就照今日加倍责罚,也是情愿。”

  因命老嬷把四个执杖偻罗传进内室道:“我酒后失言,忤了夫人,以致夫人动怒,只要寻死。只得烦你们照军门规矩,将我重责二十。如夫人念我皮肉吃苦,回心转意,就算你们大功一次。我虽惧怕夫人,你们切莫传扬出去,设或被人听见强盗也会惧内,那才是个笑话哩。”将身爬在地下。四个偻罗无可奈何,只得举起竹杆,一递一换,轻轻打去。大盗假意喊叫,只求夫人饶恕。刚打到二十,妇人忽然手指大盗说:“你存这个歹意,我本与你不共戴天;今你既肯舍著皮肉,我又何必定要寻死?但刚才所打,都是虚应故事,如果要我回心转意,必须由我再打二十,才能消我之气。”大盗听了,惟有连连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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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宅狐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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