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仙即景露禅机
青楼春梦2020-07-04 11:313,189

  香云掣了虫名叠韵说:“螳螂《吴越春秋》夫黄雀但知伺螳螂之有味。本题叠韵,敬再芳姐姐一杯。”兰言说:“每见世人惟利是趋,至于害在眼前,那里还去管他。所以俗语说的:‘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就如黄雀一心要捕螳螂,那知还来到口,而自己却命丧王孙公子之手,岂非为螳螂所害?古人因贪利之辈不顾祸患,故设此语以为警戒;无如世人虽知其语之妙,及至利到跟前,就把‘害’字忘了。所谓‘利令志昏’,能不浩叹!”青钿说:“再芳姐姐接令了。”花再芳因紫芝臭虫之令又多饮几杯,正在打盹,忽听此言,连忙接过签桶,掣了一枝,高声念说:“身体双声。”众人听了,想起兰荪的脚筋,由不得又要发笑;因再芳性情不好,大家也不敢多言。紫芝却暗暗写了一个纸条拿在手里。只见再芳在那里一面摇著身子寻思,一面拿著牙杖剔牙。紫芝趁势过去说:“姐姐只怕也是肉圆子塞在牙缝里,我替你剔出来。”

  再芳仰首张口。紫芝朝里望一望说:“这个好剔,只有豆大,是个红的。”接过牙签,放入口内,朝外一剔,看了一看,撂在地下说:“我说为何通红,原来是个臭虫。”再芳说:“左边也塞的狠,你也替我剔出来。”紫芝又剔出,朝地下一丢说:“我只当是些脂麻,原来是几张虱子皮。”就势把纸条递过,随即归位。

  再芳看了,乐不可支,慌忙说说:“秃头《谷梁传》季孙行父聘于齐,齐使秃者御秃者。重字双声,敬琼芳姐姐一杯。”引的众人由不得好笑。春辉说:“这都是紫芝妹妹造的孽。我同你赌个东道:除前书之外,如再飞个秃字,或双声,或叠韵,我吃一杯。并且听飞之句仍要归到形体,至于苏武秃节效贞,孔融秃巾微行之类,那都不算。”紫芝想一想说:“有了:《东观汉记》:‘窦后少小头秃,不为家人所齿。’这是本题双声。又《许氏说文》:‘仓颉出,见秃人伏禾中,因以制字。’这是‘因以’双声。还有《风俗通》:‘五月忌翻盖屋瓦,令人发秃。’这是‘屋瓦’双声。别的虽有,大家用过之书我都忘了,必须查查单子去。”春辉说:“查出不算。”紫芝说:“既如此,就吃三杯饶你罢!”春辉说:“我记得他们议论‘菽水’,《风俗通》倒象有人用过。”紫芝说:“呸!我也吃一杯。”

  青钿说:“刚才玉儿替紫芝姐姐掣的实系天文,我因题目过宽,所以改个虫名,那知还是教他灌了好几杯。”紫芝说:“并且亭亭姐姐说的那句《汉书》,还多谢你们把笑话也免了。”春辉说:“这个亏吃的不小。怎么九十多人都被他闹臭虫搅糊涂了?少刻这笑话一定要补的。”叶琼芳掣了兽名双声说:“騊駼《司马文园集》轶野马,騊駼。‘野马’叠韵,本题双声,敬银蟾姐姐一杯。”题花说:“这两句竟是套车要走了。”众丫环说:“车都套齐,久已伺候了。”玉芝说:“祝才女说的是书,何尝问你们套车。看这光景,你们倒想家了。”史幽探说:“正是。天已不早,此令不知还有几人。”玉儿说:“还有八位才女。”众人齐催拿饭。兰芝只说:“天时尚早,尽可从容。”宰银蟾掣了蔬菜叠韵说:“壶卢刘义庆《世说》东吴有长柄葫芦,卿得种来否?本题双声,敬兰芳姐姐一杯。”兰言说:“玉儿,我考你一考:此句怎讲?”玉儿说:“这是当日陆士衡弟兄初见刘道真,以为道真不知问些甚么大学问的话,谁知他只问壶卢种可曾带来。”紫芝说:“我也学刘道真了,请问婉春姐姐:你们会稽山的老虎最多,你来时可曾把虎须带来?”婉春说:“姐姐要他何用?”紫芝说:“我要两根送兰荪、再芳二位姐姐做剔牙杖。”兰言说:“玉儿:你把单子拿来我看。”玉儿送过,兰言看了说:“这‘壶卢’二字,为何写做两样?究竟用那个为是?”玉儿说:“历来写草头虽多,但据我的意思:壶是饮器,卢的饭器,北边此物极大,大都做为器用,古人命名,必是因此。《诗》有‘八月断壶’之句,并非草头。至于草头二字,葫是大蒜,芦是蒲苇,会义指事,迥然不同,不如无草头最切。当日崔豹虽未言其所以,却已用过。”兰言说:“玉老先生请罢!将来我们再写这两上字,断不‘依样葫芦’一定要改‘新样壶卢’的。”

  蔡兰芳掣了地理双声,忖一忖说:“妹子虽想了两句,但一有普席之酒,一无普席之酒,若取吉利,却无普席之酒。”兰言说:“且把吉利的交了卷再讲。”

  兰芳说:“黄河王嘉《拾遗记》黄河千年一清,圣人之大瑞也。本题双声,‘千年’叠韵,敬锦心姐姐一杯。”兰言说:“普席之酒却是何句?”青钿说:“我猜著了:莫非虞荔《鼎録》‘寇盗平,黄河清’么?”兰芳说:“并非《鼎録》。是《吕氏春秋》‘吕梁未发,河出孟门’。”兰言说:“这句却有‘吕梁’、‘孟门’两个双声,既如此,我们普席各位半杯。”言锦心掣了花卉双声说:“妹子并无好句,不过搪塞完卷。至于以上所飞之句,处处入妙,却有一比:荷花李延寿《南史》此步步生莲花也。重字双声,敬闺臣姐姐一杯。”青钿说:“且慢斟酒!这部《南史》,正令虽未用过,我记得刚才红英、尧春二位姐姐以琴棋二字打赌,曾用李延寿《南史》;并且红英姐姐曾借‘李’字说过元元皇帝一个笑话。姐姐误用重书,只怕要罚一杯。”井尧春说:“春钿姐姐记错了!我用的是李延寿的《北史》,并非《南史》。”青钿只得饮了一环说:“我今日闹的糊里糊涂多吃了许多酒,总是‘湖州老儿’把我气的。”

  闺臣掣了时令双声说:“兰芝姐姐:天已黄昏,所谓‘臣卜其昼,未卜其夜’。请赐饭罢。妹子就用‘黄昏’三字交卷,以记是日欢聚几至以日继夜之意。”青钿说:“‘黄昏’二字,虽是对景挂画,就只可惜是个俗语。”闺臣说:“‘日至虞渊,是谓黄昏。’见《淮南鸿烈》,岂是俗语。”春辉说:“他才把酒干了,倒又想吃,真是好量。”忽闻远远的一片音乐之声,只见丫环向宝云说:“各灯都在小鳌山楼上楼下分两层挂了,请小姐先去看看,如有不妥,趁此好改。夫人恐众才女过去看灯,未备花炮,觉得冷淡,现命府中女清音在彼伺候。”众人说:“即已挂齐,我们就同去走走,少刻再来接令。”一齐出席,离了凝翠馆。

  宝云说:“兰芬姐姐如把这些灯球算的不错,我才服哩。”兰芬听了,甚觉不懂,只得含糊应说:“妹子只能算算天文、地理、勾股之类,何能会算灯球。”董花钿说:“我们今年正月在小鳌山看灯,那知转眼又交夏令了。”只闻音乐之声渐渐相近,不多时,来到小鳌山,原来三面串连大楼二十七间,只南面一带是低廊,楼上楼下俱挂灯球,各种花样,五色鲜明,高低疏密,位置甚佳。兰芬说:“怪不得姐姐说这灯球难算哩。”

  兰芬说:“怪不得姐姐说这灯球难算,里面只有多的,又有少的,又有长的,又有短的,令人看去,只觉满眼都是灯,究竟是几个样子?”宝云说:“妹子先把楼上两种告诉姐姐,再把楼下一讲,就明白了。楼上灯有两种:一种上做三大球,下缀六小球,计大小球九个为一灯;一种上做三大球,下缀十八小球,计大小球二十一个为一灯。至楼下灯也是两种:一种一大球,下缀二小球;一个大球,下缀四小球。”众人走到南边廊下,所挂各色连珠灯也都工緻,一齐坐下,由南向北望去,只见东西井对面各楼上下大小灯球无数,真是光华灿烂,宛如列星,接接连连,令人应接不暇,高下错落,竟难辨其多少。

  宝云说:“姐姐能算这四种灯各若干么?”兰芬说:“算家却无此法。”因想一想说:“只要将楼上大小灯球若干,楼下灯球大小若干,查明数目,似乎也可一算。”宝云命人查了:楼上大灯球共三百九十六,小灯球共一千四百四十;楼下大灯球共三百六个,小灯球共一千二百。兰芬说:“以楼下而论:将小灯球一千二百折半为六百,以大球三百六十减之,馀二百四十,是四小球灯二百四十盏;于三百六十内除二百四十,馀一百二十,是二小球灯一百二十盏。此用‘雉兔同笼’算法,似无舛错。至楼上之灯,先将一千四百四十折半为七百二十,以大球三百九+六减之,馀三百二十四,用六归:六三添作五,六二三十二,逢六进一十,得五十四,是缀十八小球灯五十四盏;以三乘五四,得一百六十二,减大球三百九十六,馀二百三十四,以三归之,得六十八,是缀六小球灯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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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宅狐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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