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锋又在家里等了半月左右,才等到韩啸的的消息,让他动身往京城赶去。梁锋当即收拾好东西,去了京城,与韩啸在一家客栈碰面。
“准备好了?”梁锋一见到韩啸,就劈头盖脸的问。
“嗯,给你这个东西。”韩啸说着,给了他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梁锋不解。
“毒,萃在武器上,沾者必死,别人可配不出解药。”韩啸回答。
“哦。”梁锋接过,攥在手心。
“另外,给你这个,如果失手就把它点了,在场的人都会沾上。还有这个,点之前吃了,保住自己。”韩啸又递给他一个更小的瓶子和一粒小药丸。
“知道了。”梁锋收下,心里已经做好了把要萃在哪儿的打算。
换做以前,梁锋可能会说其他人多无辜,会不忍心,可现在他不会了,当初厝定被那么多人迫害的时候,也没见谁说一句多无辜,说一句不忍心,他们可忍心的很。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那个善良的梁锋了。
计划定的是第二天动手,借着一批进宫的人,混进去,然后找机会下手。
这天傍晚,梁锋没找到韩啸,思索来思索去,去了他的房间。
“这人哪儿去了……可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啊。”梁锋一边念叨着,一边敲开了韩啸的房门。
“你干嘛呢?”
入眼的是喝的轻飘飘的韩啸来开门,浑身酒气,目光迷离。
“嗯?喝……点……小酒。”韩啸愣了下,回答。
“哦。”见他没事,梁锋也就没兴趣陪着他一块儿了,转身要走。
突然,韩啸抓住她的手,一用力把他带进了房间里。
“你干嘛?!”梁锋慌了,韩啸细碎的呼吸就扫在自己脸上,他不由得想起那些传闻……
不会吧?点儿真这么背?
“你……你才忍心来…看看…我吗?”韩啸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那么凑近了,盯着梁锋的脸看。
“???”梁锋表示根本搞不清状况。
“我找…了…你很多年了,我连……地府……都去了,就是…没找…到你。”韩啸继续说,不理会他的一脸懵逼。
“我们……之前认识吗?你是不是喝大了搞错人了?”梁锋试探性的问了问。
“你都忘了吗?”韩啸听到这一句话,脸色一变,又凑近了几分。
“哎不是,你起开点儿!”梁锋看着他越来越凑近的脸,轻轻往开推了推,生怕他碰到自己。
“你不是他。”韩啸突然好像清醒了。
“???”梁锋更加迷惑。
“他不会这么温柔,你要是他,这会儿肯定一个耳光上来了。”韩啸继续说,吐字都清了不少,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梁锋听。
“???”梁锋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走吧。”韩啸把他往出推。
哎不是,怎么不说了啊,梁锋表示还想知道些什么呢……哎算了算了,人家的私事,还是不瞎打听了吧!梁锋也就顺着他,出了房间。
“嘭”的一声,门是被摔上的。
“……”梁锋站在门外看了看,心说这脾气还不小,然后回了房间。
门内,韩啸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在做什么?!没事瞎喝什么酒!
万一自己没醒过来,把梁锋给那什么了,这不就把传言那些罪名坐实了……呃,虽然也八九不离十,但是自己可早就没碰过任何人了!还有厝定那边儿怎么交代……真是喝酒误事!
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跟那个人就是这么起的误会,他喝了酒,错把一名刺客给……了,那个人回来,刚好碰见这一幕。他看着床上赤着身体翻滚的人影,眼泪夺眶而出。
等到第二天醒来,那个人早就走了,连一句话都没留,韩啸问遍了家里的下人,才知道他昨天晚上回来过,还正好……看见了。
韩啸便拼了命的去找,可一个下定决心要躲开他的人,怎么找得到?
韩啸在第二天清晨就给了那个被自己玷污的刺客一笔补偿,让他离开了。现如今找了几天,韩啸才隐隐觉得不对劲,便去了那个刺客以前住的房间,这不去不要紧,一去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他捡到了一个小瓶子,看着很普通,可他就是觉得,这东西有古怪,拿去验了验,是情药,找到那晚喝酒的杯具,也查出来了同样的成分……
他顿时觉得杀意横生,派了手下刺客,倾巢出动,去找那个挨千刀的玩意。
找到的时候,那人正狞笑着,给韩啸的那个人说着些什么,那个人早就红了眼眶。
“你不是爱干净么,我倒要看看,他跟别人搞了,你还爱么?”
“滚!”
“我跟你说啊,他可主动了呢,我差点……有些吃不消呢。”
“滚!”
“呦,只会说这么一句吗?贺非,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他说爱你,有可能永恒吗?!两个大男人,恶不恶心!”
“滚!”
贺非不受控制的颤抖,脑子里闪过那些与韩啸耳鬓厮磨,浓情蜜意的瞬间,又终止在那天晚上两个赤条条的身影翻滚的瞬间。
他到底爱自己吗?有多爱?爱到了跟别人上了床,还被自己撞见。
想到这里,贺非狠下心,用力朝舌尖咬下来,鲜血喷涌而出。
意识渐渐迷离,恍惚间,他看见韩啸好像来了,满身戾气的出现在自己视线里。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韩啸进来,看见贺非满脸鲜血的躺在那儿,而那个挨千刀的玩意儿,就在他旁边。
原来他并不是躲起来不见自己,他是在受着这样的折磨!
手下的刺客正要动手,韩啸拦住了,刺客们不解之时,他又扔下一句话:
“我亲自动手。”
然后拎着剑一步步走向贺非和那个挨千刀的玩意儿,站在他面前:
“是我对你太好了?温鄂是吧?爪子伸到我身上,还敢给我下药?还敢动他!”韩啸把剑一指已经神志不清的贺非,然后扬起剑,斩了他两条腿,对身后众刺客说道:
“带回去,慢慢处理。”
刺客们七手八脚的把温鄂带走了,韩啸踩着血迹,走到贺非面前,抄起他的膝弯,把他抱在怀里。
“滚!”神志不清的贺非突然一用力,把他推的一个趔趄。
“阿非?”韩啸心头一紧。
“滚!”
“阿非,是我啊,我是韩啸,我是韩啸啊!”韩啸把他紧紧抱过来,眼睛发酸。
“滚……”贺非又神志不清了,昏厥在韩啸怀里。
韩啸猛地起身,抱着他就往外冲,慌不择路的找了一家医馆。
“能下这么狠的口,这是有多恨啊!”郎中感叹道。
“下口?!他自己咬的?”韩啸心头一紧,他以为那都是温鄂折磨的,没想到是他自己咬的。
温鄂对他说了什么?!
韩啸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稍后又慢慢松开,“那他……怎么样了?”
眼下贺非是当务之急。
“这……勉强救回来了,就能不能醒,我说不准,看造化。”郎中没隐瞒,如实交代。
“有可能……醒不过来?”韩啸被当头一击,整个人嗡嗡的。
“嗯。”郎中的声音越来越远。
“谢谢。”韩啸把贺非抱起来,回了家。
家里的人看见韩啸抱着昏迷的贺非回来了,都不敢多问。
一年,两年,三年……贺非都没有醒。
韩啸等着等着,心理经历了迷茫,等待,崩溃,平静,等待这些阶段。
贺非有事,在家里时间不多,现在反而是好了,天天在家里,自己也把公务推开,有时间陪着他了……韩啸总这样想,然后安静的等待。
一天夜里,韩啸喝了点儿小酒,抱着贺非哭了半宿,下人们听见韩啸的哭声,都一个个心里紧绷着,不敢言语。
第二天他们看见韩啸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带回来一个人。
“先生您看看,他今天早上睫毛动了!”
“真的?真是好造化啊!”郎中也很惊讶,他当年没告诉韩啸,其实十有八九,是等不回来了,可当年韩啸眼里满是光,他不忍心让那光消失,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让他等到了。
“就先好好照料着吧,可能会好转,也可能……丧失一部分记忆。”郎中看过后,对韩啸说,这是个极其残忍的事实,但他觉得不能隐瞒。
“丧失……一部分记忆吗?会忘了我?”韩啸不确定的问。
“是。你做好心理准备。”郎中说完这些,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韩啸忙去送。
送完郎中,韩啸在路上买了酒,带回了房间。
“贺非,你真的……会忘了我吗?”韩啸朝着榻上的人说。
没有回应。
韩啸埋下头,趴在桌子上,哭了。
他的贺非,要不认识他了,要对着自己说“你是谁”了,要忘记他们的爱情了。
不,还有希望,丧失一部分记忆,不是全部,也没有明确是那部分,所以,还有希望!
韩啸又一次强行安慰自己。
过了半月,贺非醒了,第一句是:
“你是谁?”
他半眯着眼,一脸疑惑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的韩啸,轻轻吐出另外三个字:
“我是谁?”
贺非还是忘了,全部忘了,从他出生到现在,一点不落的全忘了。
韩啸的贺非还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