厝定睁眼时,看见的是熟悉的屋顶,他勉强转了转脖子,看见了倒在自己旁边的梁锋,忽然想起他还发烧,忙把手搭上去试了试,觉得温度正常,才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然后才把目光移到自己腹部,还没包扎,隐隐有血迹渗出,他艰难的动了动,不料惊醒了梁锋。
“醒了?别动,我给你包扎,怎么能先睡了呢,竟然都忘了给你包扎……”梁锋立刻起身出了门,不一会儿,捧着纱布、毛巾和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你别太担心,我没事,命可硬了!”厝定笑笑,梁锋总是先想着他,都不想想自己还在发烧,要不是他现在动不了,肯定会没皮没脸的凑上去亲一口。
“嘴硬什么。”梁锋坐在床边,解开厝定的腰带,一边用毛巾沾上水轻轻的擦拭,一边观察厝定的表情。
“没嘴硬,我真没事儿。不过说起来,真是莫名其妙,我又没招他没惹他的,就来杀我。这事儿怪你!要不是你喊我那一嗓子,我不分神他怎么可能刺中我……等我好了你得补偿我!”厝定忍着疼,嬉皮笑脸的开玩笑,缓解压抑的气氛。
“这事儿确实怪我。”梁锋没听出来厝定言语中的玩笑。
“不怪你啊,我开玩笑你没听出来?”厝定失笑。
“怪我,那人……应该是我母亲的人。”梁锋如实回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厝定有点诧异。
“昨天我发烧,是因为我母亲在香里投了毒,我闻了自然体温上升……前天,她找过我,她说我和你必须有一个死,她选你死。这事儿怪我,把你牵扯进来了……”梁锋很内疚,因为自己,让眼前这个自己最爱的人差点没了命。
“是这么个事儿啊……哎呀没事没事,你别往自己身上揽,你跟你母亲,不是一类人。”厝定算是明白了,敢情这是搁这儿自责呢!他笑着抬起双臂,软着嗓子:“抱~”
梁锋有点不知所措,愣在那儿没有动作。
“怎么,我这还受着伤呢,你就忍心我挣扎的血淋淋然后去抱你?还不快点儿的!”厝定一瞬间觉得梁锋憨憨的,心里不禁想以后拿这事儿来牵制他,逼他就范,好反攻……
梁锋这才轻松了些,放下手里的毛巾,轻轻的穿过厝定的双臂,抱着他。而后又松开,继续替他清理伤口。清理好伤口,清水已成血水,看得梁锋心里更不是滋味,忙用纱布替厝定包扎好,端着水盆出去了。
门外,梁锋看着盆里的血水,一滴泪悄然划过。
门内,厝定看着梁锋的身影,将柔情都融进目光里。忽然,腹部一阵绞痛,厝定的脸色立马苍白起来,“梁锋……”
“厝定?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厝定就昏了过去。梁锋忙把厝定背起来,出了门去找郎中。
药铺。
“先生,他怎么样?”梁锋一脸担心的问。
“伤口上有毒。”郎中的回答简洁明了,“而且毒性很烈,伤的地方还是腹部,要害。”
“可有解法?”梁锋听到“毒”这个字,心里恨不得把刺伤厝定的那个人碎尸万段。
“我连毒是什么都差不清,这样吧,我开点药,能拖多就是多久。但请您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提前置办后事吧……抱歉,医术不精。”郎中摇了摇头。
梁锋不敢相信,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要离开了……厝定在他的世界里叽叽喳喳惯了,梁锋不敢想没了他以后,自己还能否习惯归于沉寂……
“谢谢。”梁锋拿着药,背着厝定回了家,这一路,走的慢慢的,生怕快了,走完以后就没机会了。
厝定的病情时好时坏,梁锋的心情起起落落。
“梁锋,你个大老爷们别哭哭啼啼啊,我都看不起。”
“梁锋,我终于摆脱你了,以后就不用夜夜那么累了。”
“梁锋,我走了以后你好好活着,我可不想做鬼了还跟你断袖。”
……
厝定总是假装打趣梁锋,梁锋总是偷偷红了眼眶。
一天夜里,厝定身子发冷,梁锋将他拥进怀里,裹着被子,却没有半分成效。梁锋内心隐隐觉得,厝定,撑不住了……
而厝定发了般的抱梁锋,吻梁锋,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多害怕死,他不想死,他还想着跟这个人长长的以后呢……他不想死,他舍不得。
“梁锋,我爱你。”这句话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真正出口,却是在离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