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梁锋身上的伤了好了许多,就靠在那块大石头上,等着栾颉来找他。等了许久,确实没有见到人。
“这栾颉,去哪儿了?”梁锋不由得后怕,每次有人失约,就会发生一些大事。这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梁锋。”正想着,栾颉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就不能先出个声么,怪吓人的。”梁锋一瞬间觉得,要不是他是阴差,头都给他拧掉了。
“抱歉。”栾颉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正色道:“走吧。”
“嗯。”梁锋甩了甩袖子,“在哪?”
“……你没有打听吗?”栾颉额角抽了抽。
“我想着你肯定知道,所以就没问。”梁锋诚实答道。
“……好吧,跟我来。”栾颉怔了怔,抬脚就走,梁锋忙不迭的跟上。
“当时,是我把他带到噩魇的。”一路无话,栾颉突然开口。
“嗯?啊,是这样。”梁锋应了一声,没多诧异。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一直跟着你么?”栾颉继续说。
“嗯?这我有什么好奇的……”梁某人嘴上说着不好奇,下一秒又厚着脸皮问道:“是他委托的吗?”
“……”栾颉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反转,但还是老实回答:“也不算吧,他又没料到会是他一个人投胎,他就委托我,说你下来后让我带你去见他。”
“那我看他当时挺诧异看见你的啊?”梁锋清清楚楚记得,厝定当时出来看见树下的是栾颉时,很诧异的。
“这个……他提出来的时候我没答应他。”栾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啊?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梁锋不免觉得有趣。
“我就挺好奇的,两个大男人的爱情,还生死相随的……”栾颉老实答道。
“呃……这好奇心,挺好。”梁锋调侃了一下,又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啊?客气。也挺诧异的,你两能到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栾颉怔了一下,“谢谢”这两个字,他也就听眼前这个人和厝定说过,以往他所面对的都是些魂魄的濒临消散之唾言。
“嗯……哎哎哎,是不是前面那个比较破败阴森的屋子?”梁锋迅速转移了话题,过往提起来,太戳心了。
“嗯?对。”栾颉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梁锋所指的方向,点了点头。
其实刚才,他又走神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听到这两个人之间的事,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情绪笼在心头,仿佛自己也有这么一段故事,所以他才一次次提起,算上厝定的版本,他已经听了不下三次……
说话间已经到了噩魇门口,说来奇怪,这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守门鬼,一见他们,就阴测测的笑,沧桑的声音在门前空地回荡:
“无果,无果!”
“咫尺,咫尺!”
前一句对着梁锋,后一句对着栾颉。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栾颉先一步扼住了守门鬼的喉咙。
“不可说,不可说!”守门鬼从牙缝里又挤出来六个字,说着说着,笑的更加渗人。
“行了,走吧,这些话听听就行,干嘛要信,先进去。”梁锋拦住了栾颉手里扬起的鞭子。
这是碎魂鞭,顾名思义,魂魄沾到,会瞬间七零八碎,当场消散。
栾颉斜着眼睛看了那守门鬼一眼,跟着梁锋进了噩魇。
进去之后,两人就走散了。
梁锋看见了熟悉的房间布局,和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红色嫁衣,顶着大红盖头,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然后,那人掀开盖头,葱白的手指拂过大红的布料,那张令梁锋日思夜想的脸,就呈现出来。
他怔了一下,垂下来的一只手微微攥紧。而后不确定似的出声:“厝定,是你吗?”
对面的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梁锋于是确定了,迈开步子,一开始还是走着,走着走着就成了跑着,可他发现,他再怎么跑,都跑不到那个人面前。他于是更加奋力的跑,可距离,并没有缩短,仿佛只是他一个人在原地踏步。
就这样与距离挣扎了许久,他终于发现他离厝定离得近了,所以几乎是扑上去的,然而就在他扑上去的那一瞬间,厝定像灰一样,就那么消散在了他面前,灰是红色的,跟他身上的嫁衣,一个色。
然后场景不等他怅然失神,一晃,梁锋又到了一个熟悉的空间,厝定带着厝橙在榻上闭着眼。而他的脑海中,被强行灌输着梁雪死时的场景:
瘦小身影,身中数箭,倒在荒野间。
描述起来寥寥几个字,场景却是让人不忍直视。
等梁锋从那个场景里出来,看到的是厝定一把捞起厝橙的慌张模样。
他出声喊,却无人应。
厝定把厝橙藏进柜子里,一个人冲了出去,梁锋下意识想去拉他,却发现自己就像被定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直到听见厝定骂骂咧咧的话,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才消失,第一时间,他就冲了出去,看见飞向厝定的匕首,他下意识的去替厝定挡,结果匕首就穿过他,扎在厝定胸口。厝定在黑衣人堆中,跟他当初赶到时的场景一模一样,只不过,换了个看的位置,这次,就在眼前。
他不存在于那个空间,连替厝定挡刀都不能。
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感受,锥心啊。梁锋心灰意冷的躺在血泊中,场景逐渐消失,变回了那个破败阴森的屋子,一切……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