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入夜,大年三十,长安城。
东夏国人口众多,而其国都长安则是整个大陆最热闹的地方。如今正是东夏的新年,长安这座不夜城,比平时热闹了几分,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人们的脸上写满了喜悦和幸福,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长安城中心的宫殿中,也是一派欢乐,东夏国第一百零三位皇帝周煜坐在高位,神色自若,轻轻摇摆着手中的酒杯,冷眼看着杯中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殿中歌舞欢腾,大臣们喜气洋洋,交谈着,不时说些恭敬的话。
殿中欢声笑语,周煜看着杯中酒,心头的不安怎么也消散不了,似乎是要发生什么,周煜烦躁极了,将酒一饮而尽。
“皇上。”突然,大太监福禄走到炎琦轩身旁,悄声道,“宫门口来了皇后娘娘身旁的宫女……”
一直暗中观察炎琦轩的丞相李温里抬了抬眼皮。
周煜注意到李温里审视的眼神,暗骂一声阴魂不散,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轻声道:“她的宫女?谁?”
没理头的问题,福禄却知道周煜在问什么,道:“孝琳。”
“说了什么事吗?”周煜将酒杯放下,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
“娘娘难产……”
“该死!”炎琦轩握紧拳头,心里骂道,脸上表情却不变。
“皇上,”李温里淡淡开口,“出什么大事了吗?”
李温里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大殿中的所有人听见,原本浑浑噩噩的大臣们瞬间清醒,望向李温里。
“无事。”周煜露出一个微笑,摆摆手让福禄下去,然后揉了揉眉心。“太累了而已。”
“皇帝好好休息,不必太操劳国事。”李温里道。
“是。”周煜笑道,转移话题,“如今国泰民安,朕又刚刚登基,朕希望大赦天下三年,以示皇恩浩荡。”
“皇上有此决断,乃东夏之幸。”李温里赞同看着周煜,脸上满是欣慰。
“丞相所言极是。”大臣们附和着,赞美的话源源不断。
又过了好一会儿,周煜才脱开身。
“朕乏了,国宴便先到这里。”周煜说完,也不管大臣们作何反应,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大殿,运起灵力朝落雨晴所在的落霞宫跑去,他一整天都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不安,现在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周煜下意识握紧拳头。
周煜急匆匆赶往落霞宫,当他站在落霞宫门口,便发现庭院中跪满了宫人,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从主卧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声孩子的啼哭。
周煜呆了一会儿,颤抖着手推开门,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生气,沾血的布堆了一地,空气里的血腥味浓烈极了,房间里的灯光燃尽了也没人搭理,只剩下最后一盏散发着微弱的光。
孝琳坐在地上,周煜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从她身体周围的灵力波动感受到了悲伤。
听见周煜的脚步声,孝琳想制止这个把小姐害死的罪魁祸首,却想到小姐到死还是盼着他,只好放弃,任由周煜越过自己走到床边。
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生命的迹象。
“雨、雨儿……”周煜喃喃叫道,抓住落雨晴的手,在亡妻床前跪下。
“呜啊啊啊啊……”就在这个时候,产婆抱着清洗干净的孩子,走到炎琦轩面前跪下,“皇上,小皇子的气息还不是很稳定……”虽然皇后娘娘将自己所有的灵力保护住小皇子,让他顺利出生,但到底还是早产儿。
周煜一怔,接过孩子,随后,梦醒了。
“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周煜愣了愣,随后说:“无事。”
……
魔界,吾归山。
“小杲,”叶琪冰小声说,“等一下,如果真的应付不了,我挡着,你带着师弟师妹们跑。”
小杲看着叶琪冰修长的背影,动了动嘴唇:“好。”
安魂曲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吟唱的声调忽高忽低,分不清是男是女,这那歌声一起的,还有那渗入骨髓的寒意。
那安魂曲似乎是有人在你耳边低声吟唱,感觉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一阵恍惚。
叶琪冰看着师弟师妹们那一脸恍惚的表情,便感觉有些不妙道:“不要被迷了心智!”
吴峥握紧了手里的灵器。他是魔族与中原族的混血,父亲是常年来往于魔界与东夏的东夏商人,母亲是魔界鼎鼎大名的舞女,他小时候经常随着父母在两地之间来往,便知道很多有关大漠、魔界、坟场以及安魂曲的事情。
魔界人生长于黑夜,他们认为在大漠中死去的人是不被认可的,所以他们需要把坟墓建在山坡上朝着太阳升起那一面,只有这样才能洗涤他们的罪恶。而横穿大漠的人,如果看见了这样的山坡,则必须远远的绕道而行,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必须经过坟场,只需要一边唱安魂曲一边怀着虔诚的心,才有可能安然路过。
而安魂曲,则是魔界人对于死去的人灵魂慰藉的曲子,刚开始,他们坚信所有人死后都是拥有魂魄的,后来他们知道那些普通的人死后,魂魄是直接消散的,只有修炼者将魂魄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才可以在肉体死亡或者被毁的情况下,保留魂魄,但是这也持续不了多久,最后魂魄还是会消散。
可以说像寂空大师这样已经死去多年,魂魄却还在,而且比一般人魂魄力量还要强大是一件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
吴峥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或许长老们给的任务并不是寂空大师这个人,而是他修炼灵力的办法。
吴峥在很小的时候听过安魂曲,他母亲唱给他外祖父的,在在他外祖父的葬礼上,母亲吟唱的安魂曲里充满了悲伤与思念,而他现在听到的安魂曲,曲调和母亲吟唱的完全一样,只是这所带的情绪却是一种肃杀和驱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刻意让那些魂魄不得安宁。
似乎是在验证他的猜想,下一刻,那一个个坟包里居然动了!
叶琪冰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死死盯着,将师弟师妹护在身后。
没一会儿,那坟包里面爬出深深白骨,有些已经只剩下骨架子,有些还带着腐烂的内脏,更有些已经被沙漠里的毒虫啃咬的不成样子了。他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驱使一般,朝着叶琪冰众人扑了过来!
“注意安全!”
叶琪冰说,然后运起灵力提起剑杀了过去。
吴峥也召唤出自己所致的灵器,对师弟师妹们说:“都注意安全,这些尸体已被驱使,而且他们的身体经过大漠里毒虫的啃咬,也已经染上了毒素,你们小心一点,不要被伤到了。”
大家点点头,然后纷纷运气灵力,拿起灵器,加入了战斗。
刚开始大家还是占上风,可随着那安魂曲越来越快,那些是被驱通的尸体的攻击力度也越来越快了,而且,吟唱安魂曲的人似乎有意无意跟他们玩游戏,每次当他们已经把那些尸体杀的差不多的时候,就会有下一波涌出来。
“卧槽,”小杲忍不住,爆了粗口,“这里到底买了多少尸体?怎么总杀都杀不完!”
“魔界山坡少,”吴峥给了一个尸体一剑,气喘吁吁地说,“而且吾归山那么出名,应该是埋了不少尸体的。”
所有人一听到“出名”二字,便想起昨天他们询问当地人吾归山在哪里的时候,那些人脸上复杂的表情。他们那个时候是觉得吾归山应该是出了什么事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同情。
“不行了,越打越多。”吴峥说,“小杲师兄,你带着师弟师妹们快撤,我和二师兄留下来对付他们。”
小杲点点头,莫里斯一慌道:“要走,我们一起走!”
吴峥摇摇头,从怀里拿出自己的专属灵器:“你们先走,我和二师兄都是魔族人,会有办法脱身的。”
“可……”
莫里斯还想说些什么,叶琪冰一个冷冽的眼神扫了过来,怒吼道:“走!”
小杲护着师弟师妹们拿出飞行灵器,看着他们一个个都飞远了,回过头发现莫里斯还没有跟上来,于是拉了拉莫里斯:“不要再给二师兄和吴峥添麻烦了。”
莫里斯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随后也拿出飞行灵器,跟上了其他人。
见人都走了,吴峥叹了一口气,叶琪冰道:“开始吧。”
闻言,吴峥重重的点了点头。
吴峥的专属灵器是一把长笛,叫“骨音”。那是他父亲有一次路过一座古城,从一个盗墓者手中买下来的一把古笛,用灵鹰兽的肋骨所制。
吴峥在看见这把古笛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有灵的灵器和主人之间是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的。那种联系可以是血脉,也可以是其他。而吴峥和骨音的牵绊就在于魂魄,骨音说过,吴峥的魂魄和它的上一任主人非常像,它几乎在看见吴峥的第一眼便确认了眼前这个男孩是他主人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