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请自入的男人,叶蔓微就想起温然在验血室门口说的那些话。
心脏就像是被刀刺了一刀又一刀,疼到痛不欲生。
她站起身,抬起头,死死盯着他,眸底的厌恶和愤恨,一点点集聚盘旋,“傅先生,你来干什么?”
刚下了手术台就从市立医院赶到这里,折腾来折腾去,是不是嫌命活得太长?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叶蔓微立即愣怔又僵滞。
疯了,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下意识为这个该死的男人担心。
他害死了她的小乖,折腾掉这条命又怎样?
这是他欠小乖的,欠她的!
看清楚她满脸的锃冷,傅止深把头俯低,一双狭长眸子紧紧地锁住她的眸,柔情静幽地凝着她,“我来,是感谢你,感谢你为我输血。”
“你……”
没想到自己脑子犯抽干的事,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叶蔓微一时心绪乱入麻,瞪大眼睛,愣怔地与他对视。
陆景翔站在一旁,错过了拥抱叶蔓微的好时机,现在又看着她和傅止深面面相对,气得攥紧拳头,眼底浸透愤怒和挥之不去的不甘。
“傅禽兽,蔓微不想看见你,马上滚蛋!我警告你,别踏马总是阴魂不散,不然,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是吗?”
傅止深目光寒恻地瞥了眼过去,低冽而危险地笑了声,“陆少,放出话前,先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陆景翔,“……”
尼玛又来这幅高贵冷艳的逼性,他这暴脾气,完全不能忍。
他往前两步,飞身就朝令他最深恶痛绝的男人猛扑过去,“你管劳资几斤几两,能踏马弄死你就够了。”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傅止深眉眼不动,脚步稳稳钉在原地,仿佛没看见陆景翔凶狠到想要他的命,只把深邃眸光,目不转视在叶蔓微的身上。
伸手过去,想要抚一下她的脸。
叶蔓微遽然避开,回过神来,恨意滔天地盯着他,狠咬了下嘴唇,几乎把唇瓣咬破。
“傅止深,吴刚在哪里?你告诉我,吴刚他在哪里?”
“什么吴刚?我不认识。”
傅止深墨眉皱紧,冷眼看着陆景翔的拳头触及到他的面门之前,站在他身后的纪恒及时出手,双手绞住陆景翔的胳膊,连人带椅直接拖拽出去。
陆景翔嘶声厉吼,“傅禽兽,赶紧让你的人把劳资放了,你想干什么?想对蔓微做什么?放手……纪恒,你这条狗,傅禽兽叫你咬谁就咬谁,等着,迟早劳资要把你们一锅弄死。”
吼叫声越去越远,最后彻底听不见。
叶蔓微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傅止深的否认中,根本没留意到陆景翔被纪恒带走,狠狠盯着他,水眸迸射仇恨的光芒。
“吴刚就是五年前你安排的那个司机,傅先生做过的恶犯下的罪,难道忘了吗?”
没想到他害死了她的小乖,还一副无辜的样子,叶蔓微快气炸了。
怒恨攻心,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
那一巴掌,叶蔓微用尽浑身的力气。
扬在半空中的右手,震得发麻,震到颤抖。
她的心,五年前被他亲手挖出的那个窟窿,重新溃烂,鲜血淋漓。
她痛,她恨,嗜血煞冷地看着他,“傅先生,敢做就要敢当,别让我瞧不起你。”
男人冷峻无比的脸廓,瞬时被打偏,浮现出五根淡红的指印。
他舔了下薄唇,慢慢偏过头,眸光层层深邃地盯着她。
“我是安排了司机去接你和小乖,我做过,我认!但他的名字,不是吴刚!五年前,纵火行凶的人,另有其人。”
“那是谁?你到现在还在隐瞒,还在演戏,还在骗我!”
叶蔓微冷笑涟涟,心脏仿佛被架在火炉上烤,痛到肝肠一寸寸裂开。
无法想象,这个该下地狱的男人,残忍地让她永远失去了小乖,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否认。
到底有没有半点人性?还有没有半点良知?
叶蔓微痉挛地一根根攥紧手指,嘴角微扯,轻轻地,笑得悲凉,“傅止深,我不会原谅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不会!”
说完,她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决然地离开。
空荡荡的办公室,只余下傅止深,整张脸掩映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看上去孑然又寂寥。
纪恒搞定陆景翔后,急匆匆赶来,却只看见傅止深一人,背影悲怆,不知道他与叶蔓微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这一趟是特意赶来对叶医生表示感谢的。
看着他寂沉的样子,纪恒心里也不好受,“傅先生,您的身体刚刚做完手术,再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叶医生她心里有根刺,五年了,那根刺越扎越深,要把她的刺拔掉,需要耐心,更需要时间。
日久见人心,我相信叶医生迟早都会明白您的心,也会重新接受您。”
纪恒推心置腹的话,让傅止深微微触动。
她心里的刺,是小乖,以及他安排的司机。
但司机半路上遭遇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中间耽误了三四个小时,没有及时去接她和小乖。
以至于被郑琅钻了空子。
当然,他也利用一桩旧案,成功把郑琅搞进了监狱,在里面整整呆满了五年。
那场大火,是郑琅纵火行凶,为什么她口口声声说是吴刚?
傅止深眸子锐眯,气场瞬时彻冷无比,冽然吩咐,“去查一下温然,越快越好。”
“查温小姐?”
纪恒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懵愣。
见他疑惑不解,傅止深眼风淡淡地扫了过去,“前段时间,她虽然厌恶我,但从来没有说出司机的名字。
就今天中午,她去了市立医院,温然也去过,我猜想两人肯定有过交集,而吴刚这个名字,就是她从温然的嘴里得到。”
“五年前,温小姐变成植物人醒了以后,傅先生您对她百依百顺,叶医生对她根本没有威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纪恒说出他的疑惑。
“大概因为,她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傅止深勾唇,自嘲一笑,那么冷,又那么寒霜逼人,“她说的没错,我瞎了眼,盲了心,真心假意分不清。”
“傅先生……”纪恒呐呐的,不知该怎么说。
“还磨磨蹭蹭干什么?”
傅止深眸光猛然一厉,“去查证据,现在,立刻,马上!我要知道,除了郑琅,还有谁在幕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