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微接过纪恒手里的玫瑰花,霸气地往身旁的垃圾桶一扔。
然后,拍了拍手,回过头朝目瞪口呆的纪恒淡然微笑,“麻烦纪助理告诉傅先生,我讨厌花,尤其是玫瑰花,送我这么多鲜花,没用,还不如好好配合我和李医生尽快把病治好。”
她的唇角在笑,眸底深处的冰冷,却一掠而起。
暗恋他七年,嫁给他三年,她不是没期待过傅止深会主动送她一次玫瑰花,陪她看场电影,好好吃顿饭——
然而,她盼了三年都没有盼到的浪漫,换了张妖娆脸蛋后,却来得这般轻而易举,简直可笑至极。
叶蔓微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心底翻滚不休的情绪。
纪恒眼睁睁看着她毫不留情把那束花塞进垃圾桶,整个人都傻眼了,“叶医生,你扔的不是花,是傅先生的一片诚心。”
“纪助理说笑了!傅先生付钱,我尽全力给他治病,我们之间就是单纯的医患关系!这种讨好小女生的手段,就没必要了,我是个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不喜欢,也不稀罕。”
叶蔓微嗓音柔和,浑身上下却透出满满的拒绝和冷意。
纪恒心中一惊,不知道大佬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叶医生,竟然把人得罪到了这种地步。
看着叶蔓微和李医生慢慢走远相继上了车,他默然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给傅止深打电话汇报。
*
中午十二点。
市立医院的豪华vip病房。
宽大的病床边,傅止深脱了西装外套,卷起袖口,露出漂亮结实的小臂,慢条斯理削着手里的香梨。
傅斯宇刚刚醒了,失血过多的小脸苍白无力,嘴唇泛白,看着傅止深把香梨切成小块,轻轻地抿了抿小嘴,虚弱地说道,“爸爸,我听到你和医生叔叔说的话,我是不是还要在医院里住好久?以前,我在幼儿园没有一个朋友,在医院住多久都没关系的,可我现在有了好朋友,叶小贝,还有叶小宝……我想他们了,可不可以让他们周末的时候来这里陪我玩啊?”
说完后,小家伙睁大眼睛,圆溜溜的,眼神里充满期待。
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在傅止深看来,简直与记忆中的那人如出一辙。
当时只道是寻常,甚至憎恶她的一切。
而今却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她对陆景翔笑脸相迎亲密无间,却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他,恨透了他!
傅止深脸色微变,把切好的小块香梨轻柔地递到傅斯宇嘴边,漫声问道,“幼儿园那么多小朋友,为什么你只和叶小宝叶小贝是好朋友?”
“因为他们不会觉得我经常生病就讨厌我啊!叶小贝玩高兴了,有时候还会喊我哥哥,她喊我哥哥,叶小宝就闷闷生气不说话,不理我,但只要小贝陪着我,他也会一直陪着。”
傅斯宇吃完嘴里的香梨,细细喘了口气,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接着说,“爸爸,上次叶小宝找全班小朋友打我,是个意外,其实,他可好了,他自己可以欺负我,却不准其他小朋友欺负我,我觉得,他的性格和爸爸你好像。”
最后一句童言无忌的话,听在傅止深耳畔,不由得眸光幽深了两分,“你把自己的年龄告诉叶小贝了?”
“嗯,我告诉她了,吃了我的巧克力糖,她就喊我哥哥,其他时候,她不喊,因为她觉得我比她大,但是长得太小。”
傅斯宇嘴巴一扁,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秀气的小眉头纠结成弯弯的小虫子。
傅止深黑眸一眯,“那她有没有把喊你哥哥的事告诉谁。”
傅斯宇点头,“她说告诉了叶小宝,还有她妈咪。”
听完,傅止深脸上的表情凝了凝。
叶蔓微知道了斯宇的年龄,却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表现得毫无异常,说明她根本没想过斯宇其实就是……
这对她来说,可能是件好事。
五年前,她承受过失去的剧痛,五年后,他不想她再一次承受失去的剧痛。
心口蓦地像是被最锋利的箭一箭穿了心。
痛得厉害。
不知道是为了斯宇,叶蔓微,还是他自己——
傅止深敛了思绪,喂完傅斯宇吃完香梨,再喂他喝了几口水,然后大掌包着他的小手,放进被子里,“先睡觉,叶小宝和叶小贝周末没空过来陪你玩!”
“爸爸,你怎么知道啊?”
傅止深没回答,给他掀了被子盖上,转身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正巧碰见了手里拎着营养汤的温然。
他扫了眼,“斯宇睡了,等醒了后再给他喝。”
温然嗯了一声,抬头望着他那双淡漠再也找不出丝毫宠溺的眸子,心头一刺,又一痛,漂亮的脸庞却漾起温柔的笑意,“止深,这段时间照顾斯宇你瘦了很多,我带来了一大罐排骨汤,是我亲手做的,你也喝点吧,补补身子。”
“不用。”
傅止深嗓音淡淡的,“本来给了你半个月期限,但出了刘瑞那件事,今天你就搬走,回头我让人把你的东西清理干净,以前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收着,玉佩还给我,带来了吗?”
温然拎皮包的手不自觉握紧,眼角几乎瞬间就湿透了,哽咽着嗓子说道,“止深,我听你的,你让我今天搬走,我肯定搬走,但玉佩……你可不可以不要收回去?它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它把我带到你身边,让我明白了深爱一个人的滋味,我想把它留下来当做一个念想,想你的时候,就看看玉佩,还可以欺骗自己你并没有离开我。”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必须收回。”
傅止深眯起眸,面沉如水。
温然明白他的性子,说一不二,没办法,只好忍着泪从皮包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手臂像灌了铅似的,心不甘情不愿沉重地递了过去。
男人接在手里,转身离开了。
温然血红着一双眼睛,盯着他远去的昂藏背影,浑身无穷无尽的嫉恨,让她终于撕碎了温柔的伪装,瞳孔的笑意,越笑越阴森。
“止深,你以为把玉佩要回去了,叶蔓微就能重新回到你身边?不可能的!只要我活着,你们永远都不可能重修旧好。”
*
傅止深薄唇叼着烟,离开市立医院步入停车场,拉开车门正要坐进车内,忽而一道矫健的黑影朝他疾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