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微掀开小贝的衣服和裤子,发现她白皙的手臂和膝盖,大片大片的青紫色,都磕伤流血了,结了血痂,一时间心疼坏了,红着眼睛,半晌没说话。
直到小贝悠悠睁开眼醒了,看见妈咪,哇的一声哭了。
边哭边往叶蔓微的怀里扑,冰凉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大颗大颗流泪,嚎得伤心欲绝。
“妈咪,呜呜,你怎么才来呀,瑶瑶阿姨不见。
我被关在黑屋子里,那么黑,还有老鼠……
好久好久,我都没看到妈咪,帅爸比,小乖哥哥,小贝哥哥,心里面好怕怕呀。”
听着女儿虚弱的哭泣声,叶蔓微心都痛了,眼圈唰地泛红,赶紧张开双手,抱紧她小小的身子,亲吻她的脸蛋,安抚她。
“小贝,对不起,都是妈咪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以后,妈咪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那妈咪你要每天都把我绑在你身上,才不会弄丢了我。”
“好,妈咪每天都把你绑在身上。”
叶蔓微摸了摸女儿消瘦了很多的脸颊,心口又是一痛,眼神渐渐冰凉下来。
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平安符,小心翼翼,戴在了叶小贝的脖子上。
回头,看见叶小宝拿着叶小贝最喜欢的糖宝毛绒公仔走进来,连忙一手接过,把糖宝公仔放到小贝手中,温柔哄着她不再哭了,转身,拿出另外一个平安符,给小宝贴身挂上。
小乖的那个,她昨天就给他戴上了。
作用不大,她就是图个安心。
还剩最后一个,是她为傅止深买的。
想到他找到小贝后只看了几眼,并没有和陆景翔一起把小贝送到医院,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就暂时没有打电话送给他。
虽然怼温然的时候,她言辞锋利,看似一点儿都不在乎。
但不得不说,她还是被温然提到了那个与傅止深有生死之交情意的女人给膈应到了,很不舒服。
既然他走到哪里都不缺女人,不缺感情和关爱,她也没必要,眼巴巴送他一枚小小平安符,估计,他也看不上。
叶蔓微心里想着事,随手把平安符塞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叶小贝躺在床上,看到妈咪的动作,瞄了眼,没在意。
继续抱着毛绒公仔,吃着手里的香蕉和薯片,很快,就开心的眯起了大眼睛。
“妈咪,我差点忘记了,黑屋子里面,还有个老奶奶,她不会走路,睡在轮椅上。
但是,她会陪我说话,还问了我帅爸比妈咪的名字。
我想到小宝哥哥的话,不能随便把帅爸比和妈咪的名字,告诉给陌生人哦。
我就没告诉她,妈咪,快夸夸我,我是不是很聪明呀?”
叶蔓微低头,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嗯,和哥哥一样聪明。”
只是,老奶奶?!
和小贝一起关押在地下室,到底是什么人呢?
会不会是兰姨?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滚动时,叶蔓微倏然一惊。
恰巧这时,去卫生间清洗干净的陆景翔踏入病房,见她愣怔地站在窗边,走过去,挑眉痞笑,“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哥进来了都不知道。”
“小贝说还有个老奶奶,也关押在地下室,你和纪助理去救她的时候,有没有见过?”
“靠,真的假的?没有啊,除了小贝,老鼠毛都没见到一根。”
陆景翔愣了下,扭头去问忙着大吃大喝的叶小贝,“小贝,告诉陆叔叔,什么样的老奶奶?”
“就老奶奶呀,头发白白的,脸白白的,双脚不会动,坐在轮椅上。”
叶小贝听了,抬起沾染了薯片碎屑的小脸,笑眯眯,“她会把不吃的肉丸子,全部给我吃。
还会像妈咪一样,给我讲好多好多小故事,嘻嘻,我好喜欢她呀。”
叶蔓微盯着女儿已经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松了口气,急切问道,“后来呢?”
虽然不确定老奶奶就是兰姨,但万一她就是呢?
兰姨对傅止深的重要性,比亲生父母更重如泰山,无可置疑。
这些年,他暗地里一直都在寻找兰姨,花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从不间断,却查不到半点线索。
如果真的是兰姨,那么,也说明了,白瑶和小贝被绑架一事,是郑振军的筹划。
叶蔓微越想心越惊,然后,她听见叶小贝细软的声音。
“后来呀,我也不知道,我睡着了呀,又醒了,只有我一个人,老奶奶不见了,我就吓哭了。”
“……”
叶蔓微细眉一顿,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吸了口气,走向陆景翔,感激一笑,“翔哥,大年三十,还要麻烦你东奔西跑的,谢谢了。”
一句“谢谢”,搞得陆景翔双眼一瞪,憋闷极了。
忍不住伸手,在她的头顶,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咱们俩,谁跟谁啊!下次再这么见外,把哥当外人,信不信哥哭给你看?”
“嗯,我信,哭给我看吧。”
叶蔓微噗嗤,笑了。
*
楼下检测室。
秦主任盯着窗边不断抽吸香烟的男人,把最后的检查单递给他。
“傅先生,您的肾脏,确实与叶老先生的完全匹配,但,有一件事,我必须给您说明清楚。”
“说。”
男人掸了掸烟灰,眯了眼眸,沉峻的嗓音,透出漫不经心。
他越这样不在乎自己的命,秦主任就越叹息连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捏了几下皱纹横生的眉心,小声叹道,“傅先生,您的身体,经受了血管爆裂,和十多次重伤,早就伤痕累累,负不堪重。
再说了,捐肾,不比捐肝什么的,它不是小事,少一颗,就是少一颗,再也不会生长。
以您现在破败不堪的身子骨,再摘除掉一颗肾,搞不好后半辈子,都必须躺在医院受尽折磨和痛苦。
所以,给叶老先生捐肾这件事,我觉得,您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没必要。”男人高大的身躯腾地转过来,盯了眼满脸关切的秦主任,脸色平静似水般,薄唇淡然掀动,“命都可以给她,一颗肾,算什么。”
“可是,傅先生……”
秦主任皱眉,还想着多劝两句,男人早就迈步走回窗边,眯紧狭长的眼尾,接起了电话,“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