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微扭头,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
温然站在她身后,摘下墨镜朝她走过来。
一边走,一边扬起漂亮的菱唇,浅浅笑开。
“好久不见啊!这些天,你要承受即将站在止深对立面的折磨,又要承受小贝和白瑶被绑架的折磨,心里面,肯定刀割似的,不好过吧。”
施润神色平静地攥着手里的平安符,“废话少说,你找我什么事?”
温然靠近了些,抬起下巴,笑容极其舒心,“我来,免费提供你一条劲爆消息。
止深去了澳城,知不知道?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止深连去澳城的事都没告诉你。
不接你的电话,连信息也不回吧。
也是,他怎么会告诉你呢?
毕竟啊,澳城那座名副其实的十里洋场销金窟,可是有一位,他曾经爱逾如命的女人。”
叶蔓微听了,心口一跳,抬起头,目光不由得落在温然那张笑得极美的脸上,一声冷嗤,“你搞笑吧?他有爱逾如命的女人,最该伤心痛苦的人,难道不该是你?”
“自从你死而复生重新回到海城,我就伤心痛苦过无数次,再多一次,又何妨?”
温然歪着脑袋,笑得深意盎然,“倒是你,为止深生了三个孩子,又处处被止深用心保护,原本以为占据了止深的整颗心。
却没想到,最终占据止深心脏的,是远在澳城的那个女人,心里一定悲伤逆流成河了。
我再告诉你,那个女人,长得比你高挑,比你有钱,英姿飒爽,身手了得,还救过止深无数次。
生死之交的情意,你除了孩子,拿什么跟她比?”
温然嘴里不断刺激,目光却不由自主看向叶蔓微手里的平安符。
最上面那个。
小巧的三角形,中间用细长的银丝线,缠缠绕绕,缠出了傅止深的名字。
那三个字,仿若细丝,密密地缠在她的心口,那样紧迫,那样的令人嫉恨。
有种不甘在心底迅速的漫延。
担心傅止深的安危,叶蔓微就可以堂堂正正给他购买平安符,为他祈福。
可她呢?
已经被止深一脚踹开,连亲近他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给他买平安符,亲手送给他。
温然眸光一冷,想视而不见,可实在做不到,气得肠胃都痉挛了。
她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在嫉妒叶蔓微。
更禁不住冒出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如果当年她没有弄巧成拙,把叶蔓微推到止深怀里,今天属于叶蔓微的一切,是不是就会降临在她身上?
止深的孩子,止深的心,都属于她。
叶蔓微眯紧一双水眸,不知道温然神色变幻想些什么,也不关她的事。
就算心里面的担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也不会让温然看了自己的笑话。
于是,叶蔓微盯着温然好几秒钟,突然就微微一笑,“故事编得不错,打赏你五毛够不够?”
打赏五毛?
当她要饭呢?
温然气得差点捏碎墨镜的镜片,终于放出大招,阴冷挑了挑细眉,说道,“叶蔓微,你少阴阳怪气的。
想救小贝,你就马上去这个地方。
必须两点钟之前赶到,不然,过时不候。
因为你没及时赶到现场,导致小贝出了意外,那就是你一辈子的罪孽。
我受人之托,实话实说,就看你赌不赌。
你敢赌,说不定能救出小贝。
不敢赌,做缩头乌龟,那么,活该小贝活不到六岁就死透。
哎,摊上你这么个胆小如鼠又自私自利的妈,小贝真可怜啊。”
猝不及防狠狠扇到温然脸上的巴掌,又快又重!
叶蔓微冰着脸,使出浑身力气,连自己打人的那只手,都震到发痛。
温然骂她,她还可以忍一忍。
但温然骂的,可是她疼之如命的小贝。
刚刚五岁半的小女孩,温然却口口声声咒骂死透早死,还有没有半点做人的底线?
既然那张嘴嗡嗡嗡嗡像苍蝇一样讨厌,她就打到她闭嘴为止。
“贱人,你又打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过去,小贝就死定了?!”
温然快要疼出泪水,抬手摸着明显肿起来的脸颊,简直难以置信。
“我信啊!你心思千重算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叶蔓微勾唇,冷笑涟涟,“但是,如果我的小贝出了意外,你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好,好啊!叶蔓微,贱人,你真以为我在骗你?”
温然恼羞成怒,猛然拉开皮包,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怒冲冲举到叶蔓微眼前,“你看,仔细看,你的宝贝女儿,在哭着喊着你这个好妈妈去救她。”
没想到,温然手里,真的有小贝的视频,叶蔓微唇角冷笑一僵,脸庞也一点一点惨白。
“小贝,对不起,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小贝……小贝啊!”
眼看着视频里的小贝,小手小脚被绑在阴暗的房间里,撕心裂肺哭喊着妈咪帅爸比,叶蔓微的心,寸寸碎裂般,痛断肝肠。
“贱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温然抬手,狠狠扇回了叶蔓微一耳光,漂亮的眼睛,渗了刀光一般阴冷,“记住了,两点钟之前必须赶到。
就你一个人,不许报警,不许带上其他人。
还有,这件事,与我无关,如果你在止深面前挑拨离间,小贝就只有一个死。”
说完,温然得意地抬起下巴,踩着高跟鞋款款离去。
而叶蔓微站在原地,捂着痉挛般的肚子,慢慢弯下腰。
泪水顺着眼角,流过脸颊,流进了她的嘴里,冰凉到钻痛。
温然和幕后之人,算计得特别完美。
傅止深和秦放,去了澳城。
千里迢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赶不回海城。
她孤身一个,去那种险恶又香艳的场所,等待她的,不用想,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也许有可能,视频里小贝的哭喊声,是ps合成出来的,假的。
但不管真假,她是小贝的妈妈。
孩子在凶恶的歹徒手中,多呆一秒,就有多一秒的危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人去救。
她怎么可能不去?
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傅止深,你突然赶去澳城,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吗?”
叶蔓微涩笑一声,心底大片大片的荒芜,十根手指死死地攥紧拳头,几乎要把掌心划破。
*
中午一点五十八分。
叶蔓微踩在最后的点上,站在一栋温泉会所606房的门口。
闭上眼,犹豫了一下, 终于,慢慢带上了认命且孤注一掷的表情,抬手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