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那一声短促的嘶叫过后,就被某个男人冰凉凉扫过来的眸光盯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两条大长腿一抖,立马张开嘴,打着哈哈哈,无声解释,“咳咳,抱歉抱歉,老子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消息太劲爆!
小嫂子竟然,有可能,是郑振军老东西的家人?
卧槽槽!!
秦放震惊得两眼直愣愣,差点又要吼出土拨鼠的尖叫。
而傅止深扫了眼他,就懒得再理会,转身推开附近一间病房的门,走进去后,关闭房门,缓缓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秦放懒洋洋地凑过去,飞快瞥了下屏幕。
哦哦哦,明白了。
丫的打电话给小嫂子,给她安慰。
*
叶蔓微被白棠像小时候一样抱在怀里安慰了一顿,紊乱震动的情绪,暂时缓和了一点。
但她已经二十九岁了,还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再怎么觉得难受,也只是消沉了片刻,就平复了钝痛的心情,慢慢站起身,看着担忧她的白棠,微微一笑。
“妈,我没事,不管我身世如何,这辈子,我永远都是你和爸爸的女儿。”
“蔓微,你以前性格太过执着,能这么想,最好不过,做人啊,就该想开点。”
白棠抬起头,看着面色恢复平静的女儿,赞赏地点着头,“其实呢,这世间,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是啊。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间,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
没必要较真记恨,更没必要执迷不悟。
叶蔓微恍恍惚惚想着,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忽而皮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陷入沉思中,没听见,白棠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提醒道,“蔓微,有人给你打电话。”
“哦哦,好。”
叶蔓微回过神,连忙拉开皮包拉链,手忙脚乱翻出手机,璀璨的灯光下,手机屏幕正中央,闪动三个字,傅止深。
发怔地看着他的名字,不知怎么,叶蔓微突然眼圈红了又红。
她走到距离白棠五米开外的窗边,犹豫了几秒,把手机靠到右耳边,接听起来。
“匹配伯父的肾源,已经找到,你别担心,我说过,一切有我。”
听筒里,男人丝丝低沉的嗓音,在无边夜色中,带给她莫名的温暖。
就因为那抹说不出的暖意,叶蔓微眼角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一颗一颗往下砸落。
仿佛所有的委屈,钝痛,和嘲讽,都找到了可以倾泻的突破口。
怎么会?
她怎么可能会是郑家人呢?
就算她不是叶家人,也不可能是郑家的人。
傅止深,我——
我不是郑家人。
不是!!!
叶蔓微泪水泛滥,又不想让身后的白棠担心,只能憋着眼泪,憋着呼吸,死死地抿紧嘴唇,抿到唇瓣一点点泛白。
此刻她的喉咙,翻滚哽咽堵得慌,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她怕。
怕一开口,就被他听到了自己的委屈和痛。
既然不打算吃他那颗回头草,就没必要靠近他,依赖他。
叶蔓微心口一刺,用力攥紧手机,依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那边很安静,只有他的沉稳呼吸声,穿透听筒,钻入她的耳蜗,让她越发觉得泪水不可控,越流越多。
“蔓微?”
他突然嗓音压低,轻轻柔柔喊她的名字。
简简单单,很普通的名字,被他唤得百转千回。
叶蔓微心尖一颤,张了张惨白的唇,下意识想应他,可刚要出声,就察觉到自己的气息紊乱,声带涩哑到说不出一个字。
“我……”
清晰听见钝涩的嗓音夹杂着淡淡的哭腔,她赶紧闭嘴。
死命咳嗽了几下,叶蔓微才哑着嗓子说道,“知道了,谢谢!谢谢你为我爸爸找到合适的肾源,手术室大门开了,我要进去看望我爸爸,先挂了。”
说完,她把手机从耳畔移开,恍惚盯着屏幕上他的名字,盯了两三秒,才动了动手指,利落挂断通话。
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已灭,手术室双门推开,王锐和其他医生从里面鱼贯而出,她没有骗他。
她吸了吸鼻子,拿纸巾擦干净眼角和脸颊,把纸巾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转身走向白棠。
“妈,我进去看看爸爸。”
*
手术室相隔十米远的拐弯处。
秦放吸完最后一口烟,推开门跨入病房。
一眼就看见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正皱着墨眉,将手机从耳边挪开。
修长眼眸眯了眯,思忖片刻,沉声开腔道,“陪我去个地方。”
秦放身子往后靠在墙壁上,好整以暇的,挑起下巴嗤笑,“凌晨五点,光明与黑暗交替的时刻,要老子陪你丫的去哪里啊?杀人,还是放火?”
男人冷着脸,沉而不答,径直迈动修长双腿往外走。
他不说,秦放越好奇。
那份好奇心,犹如吃了兴奋剂的肾上腺激素,立马飚升到最高点。
“草,大晚上老子放着好好的春梦不做,尽陪着你丫瞎晃荡,到底去干吗,你丫总得给老子指条明路吧?”
秦放一边认命地充当司机发动引擎,一边呱唧吐槽。
本以为,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不会回答。
结果,出乎意外的,下一秒就得到回复。
“去傅家老宅,找郑振军。”
简短的一句话,被傅止深说得寒冽森森。
秦放忍不住,又是一声草,“找老东西干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
“…行吧。”
秦放知道,只要傅止深不想说,任凭他再怎么挖,也挖不出来。
这该死的霸总脾气,每次都搞得他没辙。
可该死的好奇,让秦放心里猫爪般痒到难受。
等红绿灯的档口,秦放大掌往方向盘上面,狠劲一拍。
“你丫以后再吊老子胃口,老子不干了。”
*
天将破晓,差不多六点钟。
叶蔓微陪同白棠一起换上干净的衣服,戴上口罩和手套,陪着两个小护士一起把叶全推送到早就安排好的vip监护病房。
为了方便第二天上午的全身检测,叶全依然躺在推车上,脸色依旧苍白憔悴。
在麻药的作用下,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一动不动。
叶蔓微当时就瞧得眼泪刷地一下流出来。
可为了不让白棠压力更大更担忧,她迅速抬起头止了泪,慢慢走向陪同过来的王锐。
“王医生,我爸爸的身体,怎么样?他,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