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微震惊的瞳孔一点一点锐缩。
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见了郑振军,温宏伟,温然,还有吴刚,冷子琳,居然坐在餐桌上,有说有笑。
吴刚可是傅强盛的亲生儿子,也是傅止深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个面目普通却分外邪恶的男人,不憎恨把傅家搞到家破人亡的郑振军以及温宏伟,反而与他们言笑谈欢,实在太诡异了。
还有冷子琳,温然。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善茬,一肚子阴谋诡计。
这群人聚拢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叶蔓微眼皮一跳,担心再逗留下去,会被里面的人察觉到,迅速低着头往前走。
忽而,她听见温然柔雅地喊了一声“爸,你喝茶,上等洞庭碧螺春的味道,鲜醇回甘,你尝尝。”
回应温然的人,不是温宏伟,反而是郑振军,苍矍的嗓音。
“好,小然亲手泡的茶,肯定好喝。”
“……”
叶蔓微有那么几秒钟,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拎在手里的皮包,哐当,掉在地上。
以前脑海里那根接不上的弦线,这一秒终于接通。
温然是兰姨的女儿,也是郑振军的女儿,但郑振军为了达到霸占傅氏集团的目的,把兰姨囚禁多年,又对傅止深赶尽杀绝。
可见,温然只是郑振军的私生女,也是他手上一枚棋子。
让温然摇身一变,变成温宏伟的养女,对外宣称亲生女儿,把温然打造为海城第一名媛,并在郑振军主谋温宏伟配合的幕后运作下,温然顺理成章成为了傅止深的未婚妻。
等温然嫁给傅止深,生下孩子,整个傅氏集团,就成了郑振军的囊中之物。
郑振军不愧老而成精,多年前就开始运筹这般歹毒的阴谋。
换句话说,二十九年前,她叶蔓微刚生下来,不到半个月,就被郑振军用一个死婴儿掉了包。
而真正的她,却被他的司机扔进福利院,最后被白棠和叶全收养。
整件事一环扣一环,温宏伟和杨静居然半点不知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叶蔓微并不同情他们,只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有点感慨罢了。
郑振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这么多人卷入他深渊般的私欲里,到头来,不过一场空,还失去了唯一的儿子郑琅,就是他最大的报应。
只是,温然是郑振军的亲生女儿,傅止深知道吗?
叶蔓微想了下,还是快步穿过走廊,走进尽头处的卫生间,给傅止深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来不及开口,猛然身后一阵阴冷的狂风掠起,脖颈一痛。
软绵绵往下倒时,叶蔓微看到了,冷子琳那张冷妖的脸。
*
“弱鸡,你醒了。”
黑暗中,冷子琳修长的身子,惬意坐在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手中的刀如变戏法般,在她手中旋转跳跃,露出森然的光。
冷刺的目光,射向地板上手指一寸寸挪动的叶蔓微,“知道吗?你父亲温宏伟,亲口答应把你送到我手里。
呵,你是他亲生的又怎样?
利益当头,就算知道我手段残忍,他还不是毫不犹豫把你卖掉。
也就是阿深,见过的女人太少,把你这种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弱鸡当做心肝宝贝。
你说,如果我划花你这张脸,再找几个肮脏下贱的乞丐把你轮了,阿深还会不会把你捧在手心里?”
……
叶蔓微昏沉的大脑隐隐作疼,耳边有女人的说话声,沙哑又刺耳。
太吵了。
她动了动身子,身上像被一刀一刀割裂般,尖锐的剧痛,冲击四肢百骇。
“唔。”
叶蔓微痛苦地哼了声,发出的却是唔唔声响。
犹如一桶凉水从头泼到心脏,她猛地睁开闭着的双眼。
豁然发现,她的双手双脚被绳索牢牢束缚住,嘴巴也被胶带粘住,喊不出一个字。
身体的剧痛感,是因为刀锋划过,伤口又在地板上摩擦,造成了二次伤害。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严重低估了冷子琳的狂妄和不顾一切。
这种站在巅峰的女人,对她想要的所有东西,包括男人,强势又不择手段。
漂亮的外表下,有颗最阴险而狠辣的心。
“弱鸡,我这一刀下去,你脖子就该硬生生砍断,你不害怕,还是害怕到极致,索性无所谓?”冷子琳兴味地挑了挑眉。
她还从来没遇见过叶蔓微这一款的女人。
看起来风情万种娇滴滴,风吹就会倒的弱鸡,竟然没有害怕到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有趣。
反正早晚都得死,能在临死之前,给自己带来一点趣味,聊胜于无。
叶蔓微并不意外冷子琳对他的满腔恶意,苍白的脸庞早就恢复冷静,点了点下巴,示意对方将她嘴唇上的胶布给撕了。
“你不怕死?”
冷子琳慢慢地坐了下来,目光缓缓地落在叶蔓微脸上,沿着叶蔓微的额头、耳朵、脸颊,滑落在颈项,甚至凑过去,拉开她的衣领冰冷瞥了眼,沙哑厉笑。
“噢!你在地下赌场吸了迷雾,阿深都没有碰你。
男女之爱,是占有,是碰撞,是得不到毁灭。
他连碰都不想碰你,可见,他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冷子琳的心情,似乎因为这个原因,显得非常愉悦。
她粗暴撕开叶蔓微嘴上的胶布,挑眉凌妖一笑。
叶蔓微抿嘴看向她,沉默了一会,笑了。
“因为爱,才会怜惜,才会疼溺。
我那时候神志不清,他趁机占有我,只会让我觉得他人格的卑劣。
而他没有趁机侵占我,我就会觉得,他心里确实有我,爱我。
所以,你我本非同路人。
别把你作奸犯科的那一套,强行加到我身上。
因为,你不懂爱,也从来没有享受过爱,更不明白真正的爱,到底什么滋味。”
“弱鸡,我还真小看你了。”
冷子琳阴冷开腔,叶蔓微这种挑衅的行为,分明是作死的节奏。
更何况她手里的刀,抵在叶蔓微的大动脉处,只须稍稍用力,就能让她爆血而亡。
“牙尖嘴利,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你要杀我,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大费周折的将我绑在这里,直接在弄晕我的时候一刀杀害,不是更省事?”
叶蔓微淡淡地,扬起唇角。
俎上鱼肉任人宰割的感觉,说不怕是假的。
性命随时捏在冷子琳手里,也许这一秒,也许下一秒,堪比凌迟。
“你错了,不杀你,是还没到时候。”
冷子琳嘴角噙着笑,手里的匕首,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舌,一寸寸朝叶蔓微逼近。
“我要利用你,最后一次逆风大翻盘,达到我最想达到的目的,明白吗,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