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从屋里拿了两件衣服走过来,猛地扔在棠梨和她母亲的身上,“赶紧滚!没让你俩脱干净再走就够仁慈了!我再告诉你们一遍,希望你别再让我多费口舌!遗产你俩一分钱都拿不到!除非你们去叫律师!就看你这个穷酸样,还请律师,人家能不能帮你打官司都未必!”
棠梨母亲的头发蓬乱,她扑通一声跪在自己大儿子的面前,“求求你了,赶我走可以,能不能不要赶走棠梨……我知道你们从棠梨打小就不喜欢她,但求求你们了,能不能给棠梨一条活路……”
大哥冷笑,“都二十多岁的姑娘了,还没有自理能力?要是没有,就死在外边!忍你们母女很久了,今天正好给我滚出去!”
棠梨听得心里是连颤了好几次。
什么叫“打小就不喜欢她”?
难道两位哥哥不是从她出生就捧着她宠着她的吗?!
咣!
棠梨母亲也被狠踢了一脚,后背撞上棺材,父亲的遗体在里边晃了一下,她疼得再直不起腰,甚至眼角还滴下了泪。
“妈!!!”棠梨赶紧过去扶起母亲,愤恨道,“实在大不了我们就走!难道离开这个家就不能活了吗?如果强留下来,过的也是寄人篱下,生不如死的生活!还不如就这样走了,还能过得体面一点!”
母亲抱着棠梨哭泣,“女儿啊,妈对不起你……妈害得你这辈子命不好,以后再也没人宠了……离开这个家我们只能去街上乞讨了……谁都不能保护我们母女……你好好求求两位哥哥,让他们留你住下吧……妈不想让你过乞丐一样的生活……”
棠梨紧紧拥抱住母亲,“不用,别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他们了……他们就是败类!真不敢相信会是我爸教出来的!他俩这种行为要是让在天之灵的爸爸知道了,半夜一定会给他们教训!”
说完,大哥上来一脚踢中了棠梨的嘴,疼得棠梨的眼神瞬间就淌下来。
“死丫头,居然敢咒我!让我踢出去,还是你自己老老实实滚外边!”
棠梨的眼里再也没有对两位哥哥的留恋,怒瞪了大哥一眼,又转头看着棺材里遗体歪掉的父亲。
棠梨站起身,把父亲的棺材挪正,把他已经冰冷的身躯也摆回原位,最后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眼泪扑朔扑朔滴进父亲的棺材里。
她扶起母亲,离开这个赖以生存的家。
若是还能风光回来,一定要把现在受的委屈,都加倍奉还给这些流氓!
棠梨走了以后,两位哥哥又继续大打出手,说的全都是关于财产怎么分割。
大哥皱眉,看着棺材里的父亲,提议道,“给这死人下葬还要钱,要不就随便找个地方,挖坑埋了算了!省下来的钱都归你!”
二哥毫不犹豫地赞同,“好!那这样吧,两个大房子归你,小房子和以他名义开的店面归我!”
大哥掏出一支烟,点完火贴在嘴边吸了一口,透过香烟弥漫的雾气,他的面目如同地狱里狰狞的恶鬼,“真该死,自己家的公司亏损这么多,连一点股份都拿不到……还债这种义务就叫那些人去找那个死丫头!也没白费这死人生前那么疼爱女儿!”
棠梨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母亲,绝望地走出了自家的大门。
“妈,你还好吗?”刚才母亲的身体还很好,但自从被大哥踢过一脚之后,她走路就有些瘸了。
“妈没事……妈真对不起你……棠梨……你以后千万不要像妈这样,长这么大从来没读过书,嫁给你爸就是图他的钱,还有你爸对我的好……现在你爸走了,我和你谁都依靠不上……”说到情深处,棠母还抹了一把眼泪。
棠梨看到母亲落泪,自己也非常心痛,可她明明记得,母亲是硕士毕业……先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至少现在经历的这一切不是梦!是摆在她眼前的事实!
“没事,妈。以后你还有我呢,外边又不是无路可走,还有那么多可以维持生计的方法,咱就试一试!”
棠母点点头,忍着后背的剧痛,一点一点挪动步伐。
血迹从棠母的衣服里渗透出来,像是蔓延绽开的一朵曼陀罗花。
棠梨注意到了,赶紧到母亲的身后,“妈,你这后背怎么流血了!”
听棠梨这么一说,棠母才感觉后背上是有点发粘,“那你快给我看看。”
棠梨卷起母亲的衣襟,看到后背偏左,倒数第二根肋骨的位置已经红了一片,还有一块肉已经卷起来了,破了很大一个口子,从那里往外渗透血迹。
棠梨光是看着,似乎都能感受到这该有多痛。这看得她一时手脚都麻了,像是丧失知觉了一样,颤抖着放下母亲的衣服。
“怎样?”棠母问道。
棠梨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明显地发颤,“破了……很大……”
棠母摇摇头,“走吧……哪有什么东西能处理伤口……你我现在身无分文,能不能活到明天,都要看看老天开不开眼……还哪有闲情处理这点小伤……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棠梨翻遍了身上的兜,好在她从宿舍离开之前,身上带了几千块,“妈,我手里还有一点钱,咱去看看吧,后背伤得太重了,我看着都揪心……”
棠母摇摇头,反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背,“去什么啊……我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了,你还是留着吧,让你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不行!必须去!万一这下子磕坏哪了,现在不治,等过后老出毛病!”棠梨还是坚持要去,搀着母亲就往附近的一家小诊所里走。
棠母显然有些生气了,她的声音又重又急,“你这孩子!我收了不用,你干嘛非要领我去!这么不会过日子!以后我们就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还想着这点事?把目光放远一点!想想今天晚上没有钱,你应该住哪!难道有钱晚上住酒店,天天都住酒店吗?!”
棠梨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