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临衡从何而来,也鲜少有人知道他居于云悠谷中。但是赵光和却偏偏知道了临衡如今躲在云悠谷,甚至知道了他不老不死的秘密。
当然,临衡的不老不死是指在自然情况下,如果有人杀了临衡,他还是会死的。
云悠谷异常危险,寻常自然不会有人踏入,临衡若是一直避世居于云悠谷不出,他只怕是真的不老不死。可是他一旦离开了云悠谷,将面临着各种危险,死亡是迟早的结局。
这次赵光和来到楚国,是为了抓临衡,云悠谷属于楚国境内,那么联合楚皇来办这件事自然是最好的。
赵光和这个人的心思极深,他见了楚皇之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楚皇并不知道临衡的事情,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只当临衡此人盗取了赵国极为重要的秘密,所以赵光和宁可花不惜十几年的时间也要布下这个局。
只是赵光和的计划大胆而又疯狂,临衡此人对医术的研究很深刻,但是他对人的戒心很重,不然也不会隐居在云悠谷。所以赵光和将目光落在了楚落歆身上,楚落歆只是一个小女孩,若是她得了怪病迷失在云悠谷,临衡有很大的几率会发现她。以临衡对医术的痴迷,肯定会想尽办法研究这从未见过的怪病。而楚落歆只是一个小女孩,心机再重又能深到哪里去,所以临衡是绝对会愿意留下楚落歆的。
“为什么一定要选落歆,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孩子?”楚皇问道。
“因为寻常的孩子,不会引起赵楚两国的注意。十年之后,你我两国将会交战,赵国会提出让公主和亲止戈,你则迫于无奈答应和亲。十年的陪伴,就算是块石头也不会无动于衷,临衡一定会出谷的。”
“你用十年打这个赌,赌临衡会不会发现落歆,赌临衡会不会对落歆心软,赌临衡会不会因为落歆的陪伴而出谷护她?”楚皇觉得简直可笑至极,“先不论你说的这些事情需要多大的巧合才能成功,单论落歆是朕唯一的女儿,朕就不可能让她冒这个险。楚国是势单力薄,但是护一个公主还是护得住的。”
“楚皇,您先别生气。”赵光和脸上不显丝毫焦急,“我愿意与你签订契约,十年一到,不管能否成功,赵国的五座城池拱手奉上,你现在就可以挑好五座城池,我绝不反悔。”
“五座城池?”楚皇不敢相信赵光和出手居然如此大方,赵国的五座城池,还是任他挑选,若是真的得了五座城池,楚国将一改如今的现状。
“没错,十年一到,计划收尾之时,你我现在约定的五座城池我便拱手奉上。为了展现我的诚意,这十年期间,赵国每年都会秘密送楚国一份大礼,至少抵得上你楚国三年的国库收入。”赵光和给出的东西太让人心动了,一般人根本无法拒绝,但是这筹码却是他的女儿。
“落歆是朕唯一的女儿。”
“这药并非无药可解,而且只是看上去睡得多了些,不会真的一睡不醒的。”赵光和将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落歆公主如此可爱,就算是我也不忍心真的下毒啊。只不过都是表面上而已,楚皇应当也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吧?”
“这药真的不会让落歆致死吗?”
“我保证。”赵光和笑道,“一约既定,绝不反悔。不过,必须是落歆公主,如果楚皇给我来一个偷梁换柱,那我绝不客气。”
十年的计划,只是为了抓临衡。五座城池,任他挑选,十年期间,每年都会收到来自赵国大量的金银财宝充盈国库,这对如今的楚国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楚皇,落歆公主生下来就是天潢贵胄,您应当比我更清楚,身在天家,享受了荣华富贵,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听闻落歆公主一直受到您的宠爱,自当是要为楚国、为您付出更多啊。”
赵光和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他一开始会让人充满戒备,但是他总是能慢慢地接近你,慢慢地消除你对他的戒心,最后当你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狠狠地缠在了你的脖子上。
“楚皇想要有所得,自然是要有所付出,一位公主,换来更加强大的楚国,而且公主也不会有事,这笔买卖您说划不划算?日后,您只要好好补偿公主,她定然会明白您的苦心。”
楚皇还在犹豫,而他的犹豫让赵光和有些阴郁:“楚皇您好好想想,这几日我在这楚国多看看、多走走,等看完了也就该走了。到时候,您就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光和说完就离开了,楚皇看着他大摇大摆地离开,却不敢阻拦,只是因为楚国太弱小了。
想到这里,楚皇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他看向桌子上的那个小瓷瓶。他伸出手缓缓地靠近那个小瓷瓶,但是在碰到小瓷瓶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烧到了一样,赶紧收回了手。
这桩买卖,对楚国来说太划算了。
楚皇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是空有野心没有能力,只能将自己的野心隐藏,尽量展现出自己无害的一面。可是眼下却是一个好机会,这一辈子,楚皇都不会再遇到比这个更好的振兴楚国的机会了。
可是楚落歆是先皇后拼了性命都要生下来的孩子,他又如何忍心?赵光和说此药不会让楚落歆真的死去,只是表面上的昏睡而已,不会有事的。
在楚皇无比纠结的时候,赵光和已经出了皇宫,他上了马车,贺公公立刻为他送上了热茶。
“楚皇这个人……”后面的话,赵光和没有说,贺公公却明白了赵光和的意思:“只怕您这次要失望了。”
“人人称颂楚皇对公主的宠爱,朕还以为楚皇不会为了所谓的霸业牺牲自己的女儿,现在看来,亲情在楚皇的心中是远远比不上一个更加强大的楚国。”
赵光和若是执拗起来是真的很可怕,就连原本敢直言的贺公公都小心了起来:“皇上,楚皇应当还没有决定,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总是会有犹豫的。”
“过几日自见分晓。”赵光和听了贺全的话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若是楚皇的选择让我失望了,他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马车慢慢地行驶在深夜空旷无人的大街上,只听见马蹄的踏踏声,安静得有些可怕。
贺全悄悄地看着赵光和,他明白赵光和此刻的纠结,其实赵光和有其他办法,但是他想要验证一件事情,所以才选择亲自来楚国。其实在赵光和的心中,大抵是不愿意楚皇答应的,只是他还是要诱着楚皇一步步地走向他设好的陷阱。
……
没过几日,赵光和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楚国公主楚落歆突然患上了怪病,会随时昏睡,遍请名医也没有任何用处。
楚皇与赵光和签订了契约,楚皇以为自己用女儿换来的是楚国的未来,却不知已经被赵光和推入了地狱。
赵光和临走时,特意悄悄地去看了一眼楚落歆,那时的楚落歆年纪虽小,但是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赵光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奇怪的举动,但是他知道楚落歆不会活的太久,他给楚皇的毒药不仅会致命,而且根本无药可救。若是临衡出手,楚落歆能活十年,若是临衡不出手,楚落歆很快就会死。
楚落歆死了,就是对楚皇最大的惩罚;楚落歆被临衡救了,那么计划将继续进行!
后来,一切就如赵光和计划中的那样,楚皇故意让人将楚落歆引到云悠谷中,临衡果然发现了楚落歆,也愿意留下楚落歆为她医治。
楚皇自己都没有想到计划竟然进行的这么顺利,但是这也足见赵光和有多么会算计人心。只是十年之后还是出了点偏差,他派去的人始终没有将楚落歆接回来,幸好楚落歆最后竟然自己回来了,计划还在顺利进行中。
在赵楚两国交战的时候,在楚国百姓饱受苦难的时候,楚皇已经习惯了面上焦急,心中窃喜,甚至在期待着赵国下一次的进攻。
十年,赵国如约每年给楚皇送了许多金银财宝,楚皇的日子比之前好过多了,而楚皇也对赵光和变得无比信任,相信赵光和一定会履行承诺。
只是让楚皇没有想到的是,和亲当日,赵光和居然临时反悔,而赵光和的反悔,让楚皇彻底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也将整个楚国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