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和姜漫同时抬眸看向门口。
就见厉夜白一脸沉黑的走了进来。
主治医生愣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小跑迎上厉夜白，“厉总你怎么来了？来来，请坐，请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不必了。”厉夜白说着，走到了姜漫面前，伸手直接将她手里的术前协议抽了过去。
主治医生愣了一下，忙道，“厉总，这个病患的情况，我们都是经过临床讨论出来的，这个手术若是不做，病患将……”
“这场手术，我师傅接了。”厉夜白直接打断主治医生的话。
主治医生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天哪他这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姜漫不是伤害陆家小少爷的坏女人么？怎么他们家厉总还会来保驾护航？这不科学啊！
“怎么？你还有事？”厉夜白见那主治医生迟迟不走，脸拉得老长。
对方忙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把门给他们带上了。
姜漫看着厉夜白，感情很复杂，几次欲言又止。
厉夜白在百分之三十那里画了个圈，打了个大大的X，而后在旁边注释了一个百分之七十的新数字，重新递给姜漫，“我师父的水准，能提高到这个成功率，要不要做，你自己选择。”
厉夜白说着，连看都不看姜漫一眼，就将协议重新塞回到姜漫手里。
姜漫愣怔怔的看着那赫然显目的70％，目瞪口呆，“为什么帮我？”
“呵——”厉夜白冷冷笑了笑，摇头，“我并不想帮你，奈何北霈兄执念太深，姜漫，我问你一句实话，陆司姜的药是不是你换的？”
姜漫摇头，“不是，可你会信吗？”
大概，全世界的人都不会相信吧？
甚至，连陆北霈都在怀疑吧？
可即便是这样，陆北霈还是顾忌着她的感受，处处为她着想，这让姜漫心底对陆北霈的愧疚，如同海啸一般汹涌而起，随时都会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厉夜白没再说话，“稍后我会让人重新拟一份术前协议给你，你签了字之后，我师父就会替姜边手术，祝你好运。”
“谢谢。”姜漫凄苦一笑。
抬脚回到了姜边的病房里。
明明很短的一段路程，可，姜漫却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走完这一程。
陆北霈，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来来回回许多遍，只恨自己不能当面去跟陆北霈说。
此刻的陆北霈，怕是也不好过吧？
陆司姜的情况怎么样了？陆家主奶奶那边是不是又跟他闹翻了天？
陆氏集团的劲敌们，是不是也在蠢蠢欲动？
姜漫的头很痛，她撑着快要爆炸的脑袋，坐到了姜边面前。
突然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很整齐，人数不在少数。
姜漫的心头一紧，忙起身，拉开门往外看，就看到整整十个保镖，齐刷刷的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字排开，对着她鞠躬。
“姜小姐，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负责姜边少爷的安危，请您在这上面签个字。”
为首的保镖将一张纸递到姜漫面前。
是一份人身安全委托协议。
不用想，一定是陆北霈让他们来的。
姜漫心底的感动，伴随着潮水一般的愧疚泛滥而起，让她的鼻头一阵发酸。
她伸手接过协议，唰唰在上面签了字。
那保镖接过之后，立刻给其他保镖使了个眼色，大家很快就排成两列，贴着门的两边的墙壁而站，如同两队雕塑一般，严肃得让人不敢靠近。
姜漫心里安心了不少。
再不给姜边一份保护，只怕下一次她再见到的就将是姜边的尸体了。
陆北霈的贴心，让她备受安抚。
哪怕是在他自己也深陷囵圄之际，他还是方方面面的替她想得周到。
这样的好男人，她有什么理由去辜负？又有什么理由要拱手让给白妍汐那个表里不一的心机女？
姜漫悄然捏了捏拳头，退回到了病房里。
坐到姜边身边，握住了姜边的手，紧了紧，自言自语，“姜边，你看到了吗，你口口声声叫做女神的人，现在巴不得你死！可你心心念念想要让我离开的男人，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们，保护我们，孰是孰非，姐姐希望你真的要看清楚，这次手术成功之后，姐答应你，一定要让你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姜漫自顾自的说了好久，可，病床的回应她的，只有呼吸机的声音还有心电监控那令人不安的声音。
姜漫低着头，心绪混乱不堪。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顾冷离打过来的。
姜漫接起来，本能的就站起身，走到了卫生间里关上门，这才道，“喂，有消息了？”
“那个纹身师……死了。”顾冷离在那头的口气明显有些泄气。
姜漫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震惊了，毕竟，见识白妍汐杀人灭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没想到，白妍汐竟然如此的阴狠，并且细心到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到。
她真不敢想象，以白妍汐这种谨小慎微又狠毒至极的行为作风，这一次，要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还有范凌的调查，怕是也很难继续进行了。”顾冷离在那头叹了口气，“漫漫，我替你找了个私家侦探……”
“不要！”提到私家侦探四个字，姜漫条件反射的想到因为帮她调查事件真相的乔二，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让她心里的负罪感很重。
顾冷离顿了一下，“漫漫，若是不找专业人士来调查，只怕，这件事会陷入死循环，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我知道你对乔二的死心怀愧疚，可……事实上，从他们开始做私家侦探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毕竟，他们要得罪的人，分分钟都是那种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们的角色……”
“顾冷离，我……”姜漫顿了一下，在身上的口袋里到处摸，却是摸不出一根烟来。
“我就在姜边的病房门口，你让那些保镖放我进去吧，好烟好酒，我都带了。”顾冷离叹了口气道。
姜漫整个窘迫的站在那，半晌才道，“好。”
她拉开门，冲着那十个将顾冷离严严实实的挡在外面的顾冷离道，“进来吧。”
只是，她说完话之后，那些保镖不但没有要让位的意思，反而直接将顾冷离往外推。
姜漫心下一颤，陡然明白过来了，是陆北霈的吩咐吧？
都这种时候了，还顾得上吃醋，姜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若这个时候，她还强行忤逆陆北霈的意思，那就真的太伤陆北霈的心了。
姜漫清了清嗓子道，“顾冷离，姜边需要静养，有什么我们出去说吧。”
说完，径直朝顾冷离走过去。
只是，这一次被拦的变成了她。
姜漫皱着眉，看着那十个保镖在她面前架起人墙。
“姜漫小姐，姜边少爷需要你的照顾，请你立刻回去。”
“姜漫小姐，请回！”
强硬的态度，就好像她是被软禁的人质一般。
姜漫格外的无奈，只能朝顾冷离挥挥手，“你先回去吧。”
顾冷离皱眉，“漫漫，你别告诉我，这些人是陆北霈派来的？”
姜漫，“……”这个顾冷离就不能不要这么精明么？“烟酒留下，你可以走了。”她的语气冷了几分。
顾冷离无语望天，“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我的小明月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这朵鲜花的存在？”
“滚！”姜漫无语冷斥。
顾冷离自讨没趣的耸耸肩，将烟酒留下之后，直接摆摆手走人。
刚走出去两步，又折了回来，“漫漫，其实，范凌那边也不是没有突破口……”
说完，还没等姜漫回过神来，直接就闪人了。
气得姜漫恨不能去把他揪回来暴打一顿。
她立刻拿起手机给顾冷离发了条微信，“什么突破口？”
“等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再告诉你。”顾冷离秒回，后面还附加了一长串的笑脸，气得姜漫差点摔手机。
她很清楚顾冷离的性子，这种时候，她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顺着顾冷离，要么就是无视他。
姜漫选择无视他，默默的收起手机，走过去，要将顾冷离留下的好烟好酒提走。
却被保镖抢先一步提走。
姜漫的手就那样空落落的顿在那，一脸不解的盯着那保镖。
保镖一言不发的回到原位，继续做雕塑，只是手里抱着顾冷离送给姜漫的烟酒。
姜漫无语凝噎，“这，总不会也是陆爷吩咐的吧？”
保镖点头。
姜漫emmmm，心里万马奔腾而过，陆北霈啊陆北霈，你的爱为何总是如此沉重？
重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偏偏，她还没有理由去质问他，那样只会显得她不识好歹。
姜漫欲哭无泪的折回病房里，盯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姜边，长长叹了口气。
手机再次响起，果不其然是顾冷离发过来的短信，“漫漫你好狠的心，怎么就又把我晾在这里了？我的小心肝都在疼了……”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姜漫心里正不痛快呢，哪里有半句好听的？
顾冷离在那头一脸的痛心疾首，“漫漫，其实查范凌，我觉得应该从两个方面更好下手，第一个方面就是找出黑进你个人系统给范凌转账的那个黑客，毕竟，做黑客的神出鬼没的，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灭口的。第二个方面，就是从医院入手了，范凌要在换掉陆司姜的药，就必然要在医院下手，那就一定会留下马脚……”
姜漫怔怔的看着顾冷离发来的短消息，良久，发了一连串的点赞过去，而后，火速拨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