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堂拎住乞丐头头的后脖领子,一下就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了。然后王安堂又扭头看看地上的其他乞丐,吩咐道,“你们,全都跟着我走。”
乞丐们惊慌的对视一眼,这是要带他们上哪儿去啊?再看看旁边那些土匪、个个膀大腰圆、身上露着狰狞骇人的伤口,还都提着大刀杀气凛凛的,他们也没别的选择了。
于是,土匪们留下两个人,就押着十三个乞丐就这样上路了。
王安堂一手拎着乞丐头头阔步走在前面,其他乞丐在后面乖巧的跟着。他们害怕的簇在一起,低着头走路根本不敢往旁边看。偶尔偷瞄一眼旁边看守他们的土匪,都觉得那明晃晃的大刀特别刺眼,吓得人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从破庙返程到乱葬岗的速度要更快一些。等王安堂压着苦力回来时,白宝宝他们已经给重伤的人包扎好了伤口。而姓张的那二十来人还被扔在原处,没人解绑,气头上的白宝宝暂时没有理他们的意思。
那些张家人被捆着一宿没动弹了,浑身都酸疼。张允言虽然没再被堵着嘴,但是也不敢出声,就安安静静的低头躺着。
乞丐们自己也是不敢靠近乱葬岗的,更别说横穿过来,已经快吓尿了。离老远好像一排破抹布抖过来。
白宝宝见了皱眉问道,“这都是谁啊?”
“抓来的苦力。”王安堂将手里的乞丐头头放开了扔去一边儿,“大当家,那边山上有个破庙,还挺隐蔽的,前面缓坡、背面陡峭,地形和黑风寨有点像,就算真有追人来也不难应对。”
白宝宝点头,“好,我们出发吧。”
白宝宝终于吩咐人去解开了张家人的绳子,那些张家人小心翼翼的活动着胳膊腿,但是没一个敢出声的。他们弯着腰低着头,土匪让他们怎么着就怎么着。
土匪们多多少少有伤,不管行动方不方便都上马去。再让没有伤的张家人和乞丐们步行赶马车。
乞丐们去赶车时,小乞丐用眼睛偷瞄着那些被爆炸烧焦的枯木,还有满地尸体,哆哆嗦嗦的对乞丐头头道,“老大,他们、他们好像不是好人啊……”
乞丐头头也怕,小声的呵斥他,“闭嘴吧你!别说话了!”
一个时辰后,大部队终于来到了山顶破庙。虽然张家人也死了大半,但是有这些乞丐顶上,也不怎么麻烦。
上山的路上虽有青石板阶,不过也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土台阶都被糊平了。前面有人赶着后面有人推,好歹是将马车都弄上山了。
不过一到山顶乞丐们就蒙了,这是他们住了五年的地方么?怎么的刚离开一个多时辰就变样了呢?!
首先是破门上的窟窿已经不见了,全用他们的武器(木板子)给钉上了——而且钉的还很整齐美观。
进去再看,破庙内所有的干草、穹顶上头挂着的破旧帷幔、大红幡子什么的,全都被弄下来拢到了南墙头。这些东西被整齐的分成了好几堆。
庙内没用的杂物都聚堆在中间的空地上,生起了三堆篝火。每一堆篝火上方,都有粗树枝支起的架子。
乞丐们又害怕又茫然,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这破家居然还能这么……整洁?
土匪们动作很麻利,就在乞丐们迷茫无措的时候,他们已经行动起来。
有人从马车上取下来了一些床单,把床单罩在甘草破布上四角窝好,顶上再铺一条褥子,这简易床做的太舒适。
土匪们先把重伤员们扶到干草床上躺下,有的人因为行路伤口崩裂,还要拆了重新上药包扎。两个土匪拎着药箱子过来帮忙,其他人又去马车上取下来了几张可拼接的简易小桌子、还有人拿下来一个铁锅,直接挂到火上。
乞丐们扎堆缩在角落,其他乞丐们小声问乞丐头头“老大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乞丐头头还没说话呢,外面忽然传来一句,“大当家的,我们找了些吃的。”
乞丐们集体转头一看,是之前那两个留下来收拾破庙的小土匪。他们手里还提着四只兔子、两只野鸡。
乞丐头头已经惊呆了,他们是一个人生了六个臂膀么?修门生火收拾庙,然后还有时间出去打猎?
白宝宝冲着他俩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那俩土匪把手里的野物放在篝火旁说道,“我看外面好像有鹿,我俩再出去蹲蹲。”
立刻有土匪把它们接过去开刀剥皮,“再看看有没有更大个儿的,人多不够吃。”
十几个乞丐再怎么躲占地面积也很大了,路过的王安堂终于意识到了他们没什么可做的。为了不浪费劳动力,他马上下达命令,“柴火不够,你们马上去捡柴火。”
指令是没什么毛病的,可是他说完了居然把手里的佩刀扔在乞丐们脚边,“拿着这个去砍,动作快点!”
王安堂的声音雄厚嘹亮、慷锵有力,乞丐们都快跪了,根本不敢去摸这凶器啊!那刀子上为啥还有血,谁知道是人血还是鸡血啊……
王安堂懒得和这些胆小的多费口舌,他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半个时辰,砍不来足够的,就拿你们当柴火。”
乞丐头头颤抖着拿起佩刀,然后手更抖了。他看向王安堂的背影,再看看周围的那些土匪们——根本生不起乱来的心啊。这几位大哥可是一只手就能撂倒他们所有人的,随随便便就能把他们掐死。
他们虽然人多物多,但是土匪们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效率奇高,很快就弄好了一切。
大家吃上东西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山林间偶尔有鸟鸣声。白宝宝喝了口汤,那暖意顺着食道流入胃里,再传入四肢,直到此时她才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张家人什么事儿都没干,土匪们宁可指使乞丐干活也没用他们,所以吃东西时候谁也没好意思动。他们就跟着张允言一起缩在角落处看着闻着,胃里饿得绞痛。
土匪们直到吃完了也没招呼张家人,甚至那些乞丐们也被分到了许多肉和汤。这些人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肉了,一个个弄得满嘴流油,就差把骨头都嚼碎吞了。
那边火光明灭,温暖根本传递不到张家人这边。有个小张低声抱怨,“哎,咱们死了那么多人……”
张允言靠在墙边儿低着头不说话,旁边就有人劝他,“别说了,已经这样了。”
小张更不乐意,“可我不说我憋得慌啊!”
他们心里是怨少当家的,一开始出发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来接大老爷尸首的、结果从出发的第一天开始就被一路追杀。
就昨天晚上,大家刚刚被周老爷算计了,白老大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了,不能去接大老爷!可少当家不听啊,结果不就死了这么多人!少当家根本没把他们当自己人!
黄河西吃完了东西把碗筷放下,他看了眼远处那一小堆儿,低声对白宝宝道:“那些张家的人还有用。”
“我知道,再晾一晚上。”
白宝宝恩怨分明,那些人都是听从张允言的,就算她要处置人解气,也应该挑领头的张允言弄。不过在此之前,她要让张允言彻底失去威信。
等大家都吃完了,重伤的土匪们被扶着回去休息,白宝宝打算去处理处理这些乞丐。她现在心情不好,不希望再有任何不清楚的情况出现。
“你们这儿谁是老大?”
“这个就是他们的头目。”坤子立马把刚舔干净手指头的将乞丐头头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