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宝宝和阿静上了沈思的马车,赶到城门口时天色已晚,早过了关城门的时辰。沈思早和卫兵打过招呼,还派了小青来接应,白宝宝才得以顺利入城。
小青进了车里,先把事情始末告诉给白宝宝。阿静听后比白宝宝还要愤怒,“这要换了是我,非得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下来不可!掰几个手指头都是轻的!”
白宝宝肯定是不会怪结香的。她一听就知道那几个人是欺软怕硬的东西,要是一次两次的给了便宜,往后他们会变本加厉。不一次性吓住他们,往后生意都不用做了。
小青又道:“刘主簿几人本是要告状的,不过大人一听是关于白姑娘的事,就拉着他们左问右问、派人走访查证,一直拖着时间等白姑娘过来。
此时天晚,此等小事定不会连夜审讯。刘主簿他们肯定打算明天一早让大人开堂审讯呢。白姑娘尚有时间,看看是想私了还是公了。”
白宝宝问小青,“那你觉得他们有可能私了么?”
小青垂首,“那几位大人很生气,估计是不愿的。结香公子故意伤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这罪名可大可小,那几位官爷若是咬死了不松口的话,说不定就不是打板子能解决的了。”
阿静大惊,“难不成要砍头?”
“那倒不能!”小青连连摆手。
白宝宝琢磨一下,一把拉过阿静,“我交给你个活儿。”
白宝宝低声交代了几句,一旁的小青听得心惊肉跳,鼻尖上冒一片虚汗。阿静却是非常兴奋,“我这就去!大当家放心吧!”
马车靠路边停下,放下阿静后又启程。
白宝宝赶到府衙后,小青领着她一路往后面走。这边的小厮婢女都被使唤走了,一路上也没碰上别人。
白宝宝进门时候,正看见沈思手抚着额头坐在那里,满脸无奈一言不发。
另有几个官吏正指着结香的鼻子大骂,应该就是闹事的刘主簿几人。他们满面红光吐沫纷飞,要不是碍于郡守还在这儿估计都要冲上去动手了。
小青故意后知后觉的通报,“大人,白老板有事求见。”
“进来吧。”沈思直起头来,忽然来了点儿精神。
一屋子的人都暂时闭嘴向门口。
结香心事重重的,方才骂他的话也都没怎么听。直到见了白宝宝才回神,连忙靠过来低声道,“当家的。”
白宝宝先安慰结香,“你做的挺好,别的都交给我。”
有了白宝宝这句话,结香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
沈思看向白宝宝的眼睛,幅度微小的点了下头,“既然白老板自己找来了,那便好好谈谈吧。若能私下和谈最好,不能的话,就只能明日一早对簿公堂。”
找茬是刘公子先挑头,事后再闹也是刘主簿当主力军,“你就是天上人间的真老板?消息来了还挺快的!你的人把我儿子的手给废了,你看怎么办吧!”
赵典史和王巡检也道,“若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事儿可没完!”
“这事儿是应该好好说道说道。我们这做生意的巴不得见个人就赔笑脸,总不会平白无故对你们动手。贵府公子大肆宣扬些莫须有的事情,败坏我手下的名声,往后让我夜总会的生意还怎么做啊?那是不是应该给点经济赔偿?”白宝宝用袖口擦着眼角,泪光闪闪可怜巴巴的看向沈思。
沈思见惯了白宝宝直来直往的,冷不丁被她这样看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摸着鼻子别开头去,“确实是这三位的公子先挑衅了天上人间,还在街上大声喧嚷,这件事本官知晓。”
沈思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走访查证,官二代先闹事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但刘主簿等人和沈思共事许久,依旧觉得沈思会帮衬“自己人”,所以也不怕这些。刘主簿蛮不讲理的道:“我们儿子被伤了还没跟你要赔偿,你倒好意思跟我们要钱?”
白宝宝两手一摊,“你伤了我的生意,我伤了你的儿子,要不咱就扯平了?”
“呸!门儿都没有!”
“我们在大街上说几句话你身上能掉下一块肉么,我儿子可是实打实的伤着了。那能一样么!”
这三人态度恶劣还很聒噪,是白宝宝少见的能堪比女人吵架的男人。
按着白宝宝的性子,敢主动惹了黑风寨那必须要弄死不可。但是沈思帮她这么多,她也必须要给沈思面子。所以白宝宝后退一步,“要不各位公子的医药费我出了吧,你们开个价。”
但是他们还不愿意了,“你以为老夫差你那仨瓜俩枣的么!这事可不是赔钱就能解决的。”
白宝宝道,“那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刘主簿瞄了一眼结香,面容阴沉的道,“既然他废了我儿子一只手,他也要拿来一只手。”
赵典史道,“不对,我们这可有三个人,他两只手还不够用,不如连两条腿都算上吧。多出来的一个就是利息。”
王巡检又补一句,“不是说我们污蔑了你天上人间的名声么,只要白老板把这个人四肢打断扔出去,我们还可以反过来赔你钱。”
都不用沈思敲定,他们仨一人一句把这事儿给定了。
结香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白宝宝反手背在身后,轻轻拍了拍结香的手背。
“手指掰断了就叫被废了么?随便找个郎中,夹上木板再上点药,三五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又不是一辈子好不了。你们要砍我的人也行啊,除非几位公子能豁得出去把手给真废了!”
王巡检声泪俱下的冲着沈思卖惨,“大人啊,她这真是刁民!当着您的面儿都敢说要废了别人的手,背后里指不定能干什么呢,这一看就是能养得出恶奴的人!”
沈思却道,“白老板现在是想私了,本官只当个见证,别的不便插手。”
沈思就差明明白白的讲清楚:他今天晚上不管事。
赵典史愤愤道,“一个淮青楼出来的贱人岂能和我儿相提并论!”
沈思微微眯了眼睛,“本官查证了,这位不是淮青楼的人。”
白宝宝也跟着咋呼,“你讲话就讲话,郡守大人还在这儿呢!好好的孩子被你说成小倌,别说我告你造谣诬陷啊!诸诬告人者可是要反坐呢。”
刘主簿想得明白,沈大人为人正直,这件事还是拉到公堂上才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既然不肯把这人四肢打断了,那我们也绝不私了。”
他们态度坚决,看来白宝宝是说破天也不能改变他们的主意了。
白宝宝无奈道,“今日天色已晚,各位不必着急马上给我答复。你们还是先回去想一想吧,等明儿天亮了还不愿意私了,那直接来告我就是。”
刚刚还据理力争的人忽然松了口,刘主簿一下警惕起来,“难道你想耍什么花样!”
“我能耍什么花样,难不成刀架脖子上逼你点头么?”
刘主簿等人仔细想想倒也是啊,郡守大人都在这听着呢。都说民不与官斗,就不信这个小小商人一晚上能翻出什么名堂来。
白宝宝冲着沈思道,“沈大人,若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刘主簿看向结香冷笑起来,“但你们家这位清清白白没买过身的好孩子可要暂且关进大牢呢。”
白宝宝不解,“这就奇怪了,你要告也要等明天早上告,凭什么现在就关人?”
刘主簿满脸不屑,“反正明天是被告,照样要被关起来。”
白宝宝有样学样,指着刘主簿对沈思说道,“大人,我今儿就要告他们,他们散播谣言,身为官吏血口喷人诬陷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民。”
“你血口喷人!”刘主簿他们气的脸红脖子粗。本来他们是要给自家孩子讨个公道出口恶气的,结果先被对方给气个半死。
白宝宝一笑,“你们是真是假明天再论,反正今天我要你们先关着。”
王巡检气的嘴唇都哆嗦,“你这样胡言乱语,就不怕反坐了!”
白宝宝油盐不进,“你个吃公家饭的都不怕反坐,我孤身一人怕什么呢。”
沈思被他们吵得头疼,他揉了揉额头跳动的青筋,“罢了,都回去吧。”
但是王巡检不肯,“大人三思啊,他们要是逃跑了可怎么办!”
沈思脸色难看,“难不成白老板还能扛着夜总会连夜翻城墙跑了?”
众人见沈思不满,就不敢再多说了。白宝宝不好和沈思多说什么,拉着结香就离开了。
刘主簿看着他们的背影嗤笑,走就走吧,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差别呢。
等所有人离开以后,府衙后院终于清静下来。沈思从下午开始就被那几个官员围着吵吵,等结香过来了他们又围着结香骂,白宝宝来了他们还围着白宝宝吵,沈思都快要耳鸣了。
他掏着耳朵问小青,“小白这么干脆就走了,是想到了什么应对的办法么?”
小青凑到和沈思近旁耳语几句,然后沈思就更不好了。
他居然天真的指望土匪能老老实实的寻求私了,“我这算不算是步了苏郡守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