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大家准备集合起来出行。五十来个人还是挺壮观的,站在一起占地面积还不小。
沈祎提议道,“咱们人数太多了,太容易走散,不如分头行动。你们看见那个高塔没有,就在那边会合吧。我听客栈老板说了,盛神每年春天降临一次,开坛做法,才能让这一年都过好。今天晚上那里面有关于盛神的节目,就是票贵了一点,但是绝对好看!”
阿静抓住问题核心,“贵了点是具体有多贵啊?”
沈祎不好意思耸耸肩,“不知道,忘了问。”
白宝宝又大方了,“不管对贵,晚上的票钱大当家请了。”
“好~~”
大家分散开走,李秀才夫妻两个一起,小环不去当电灯泡,去找了阿静和柳明月。白宝宝和顾临棠一起,其他人三五个混在一块儿。
城镇虽小,但是过节日还是热闹的,现在刚是下午,街上就人挤人的,好像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出来了。
白宝宝主动把顾临棠的胳膊抱在怀里,五十个人会走散,要是两个人也能走散就笑话了。
就算是隔着厚衣服,顾临棠还是感觉到了那片柔软的触感,她还有这么小鸟依人的时候?
顾临棠想起来他们在仙儿郡的事情,那时候他默默地追人,而白宝宝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去陪着沈思看马戏,他知道以后也非要让她陪着自己再去一次……
于是他将手抽出来改为搂肩,把白宝宝护在臂弯里,防着被人撞到,就像那次走在街上一样。
白宝宝没太留意这样温情暧昧的互动,眼珠子只在街上游荡,她忽然问道,“你感觉到不对了么?”
顾临棠道,“街上只有人。”
只有人,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本以为节日游行就像是逛庙会似的,会有很多小摊贩买些小吃玩物花灯之类,但是他们走在街上什么都没有看见。甚至这个时候不应该关门的商铺都关店了,老板打杂们也都锁上店门走上街来,大家盛装出行,好像就只是为了衣着光鲜的在街上走走。
随着人流慢慢前行,白宝宝喃喃道,“看来我们今天晚上留下是对了呢。”
本来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出来玩玩,结果又落进奇怪的怪圈里了。
如果她没有抢劫、如果没有那几个莲花瓶好奇、如果忽略了这些细节,她是不是就错过了这件诡异好玩的事情。
白宝宝问他,“你知道什么叫细思恐极么。”
顾临棠想了下这几个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就是表面上看着很正常的事情,一旦细想,就会感觉很恐怖。”
顾临棠立刻想到了一个例子,“就像你讲的那些鬼故事一样?”
白宝宝重重叹气,“哎,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居然被你发现了。”
他们在街上慢慢前行着,顺着人潮倒也不难过。在这期间他们也见了一些不一样的,比如富贵人家坐着的轿子和马车,也都朝着那高塔涌去。
白宝宝遥望远处高塔,“塔里会有什么?”
顾临棠道,“有盛神。”
“全城镇的人都出来了,真能挤得下这么多人么。”
“挤不下,但应该也是轮流敬拜。可能前门进后门出。”
他们终于走到塔下,发现有几个脚程快的土匪已经到了,正在这儿等着呢。他们一起挤到树底下会合,然后等其他人。
当白宝宝跳出了游行队伍,站在旁边者的角度再去看,就更加觉得事情诡异了。游行的人大多是以家庭为单位,一家子紧密的簇拥着往前走。他们有的人手里还握着莲花瓶,偶尔有几个是金的,但是绝大部分还是镀银。
人们犹如规律的蚂蚁一样,面带朝圣一般的圣洁和微笑,好像充满了幸福感。
这样的表情应该是叫人觉得舒服的,但是所有人都如此统一,这就怪异极了。再联想之前在这儿停留的几日,先前越是觉得正常,此刻就越显瘆人。
顾临棠看着他们的瓶子,小声问白宝宝,“你的也带了么?”
“带了,沈祎说,既然是盛神节那不如就拿着。”白宝宝从衣袖里摸出了那几个小瓶子。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是五个也很重,所以另外的就分给了别的土匪们。
不仅白宝宝觉得奇怪,其他人也发现了。即便是大大咧咧的阿静也浑身难受,“不行,我想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宝宝拉住她,“没有用,没有人会讲的。”
阿静不解,“可是我们都没试过啊,怎么知道肯定不会。”早上大当家就提出有问题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要出门好好打听一下呢,哎~
“还用试么,猜都能猜到,不信咱们打赌。”白宝宝说着松开她。
阿静是个性子急的,上去就拉着一对抱孩子的夫妻,“打扰了,我想问个问题。”
这一家子幸福的表情变得惊讶诧异,是真的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会有人过来搭话。不过女子还是同意了,“你说吧。”
阿静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女子狐疑的打量她,“你是外地人啊?”
白宝宝听见了,这个问题和当铺的朝奉说的一样,他们应该是对外来者有着默契的隐瞒。
阿静道,“我是外地人啊,怎么了?”
男子笑盈盈的插话,“也没怎么,我们这里的一个传统节日,出来逛逛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
女子也道,“是啊,这种节日游行只是我们会觉得有意义,外地人看着会无聊,不如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们说完就抱着孩子走了,阿静一脸惊奇,不是、这算什么解释啊?她就就想问问盛神和游行是什么意思,不回答就算了,怎么还劝她回家呢?
白宝宝笑话她,“我说什么了,他们平日里藏得那么好,怎么会轻易告诉你呢。还是你家当家的我,明察秋毫、侦探转世,一眼就看透玄机。”
又过一会儿,大家都陆陆续续的过来了,在这附近形成了老大一圈人,引来不少人侧目。
白宝宝清点名,“人都来齐了么。”
大家也互相招呼同伴,纷纷道,“齐了齐了,都在这儿。”
陈秋池忽然道,“沈姑娘好像不在这儿。”
白宝宝看了一圈,人果然不在,“她之前是跟着谁走的?”
众人面露迷茫,五十多个人也太多了,谁也没留意到。有人指着高塔问,“会不会是她先过来了等不到,以为咱们在里面?”
另外的土匪就给他否决了,“不能吧,她能走的比我还快?”
“人这么多呢,没看见咱们就跟着挤进去了。”
“我觉得还是进去看看吧。”
他们重新汇入人群中,随着人流向高塔大门挤过去。等临近了,白宝宝他们才看见高塔门口站着一些身穿长袍的“检票员”。这些人一家一家的,都是凭着手里的瓶子得以进门,原来这莲花瓶还可以是个通行证?
顾临棠回头和众人说道,“我看不是拿钱就能进去的,每家凭借一个瓶子进门,大家分好组,拿着东西进去。”
白宝宝已经想退了,沈祎并没有拿莲花瓶,那她怎么可能会混进去呢。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轮到他们了,白宝宝不想引起躁动,只能先跟着进去。
高塔内部很是古朴富贵,挂着一圈漂亮红绸,围绕高塔周围的内侧站着好些黑衣护卫,他们遮半脸面具,腰佩长剑,看这装扮还有点黑风寨的意思。
高塔正中间有个鲜花装点的台子,这个月份想弄来鲜花真是不容易的事情。空气中弥漫着极致浓郁的香气,浓郁的人直头晕。台子上坐着个蒙面女子,白衣翩翩恍若仙女。她垂着眼睛谁也不看,像个美丽的木头人一样。
女子左右各自站了个黑衣长袍的人,手持法杖,表情里同样带着出尘世外的高傲感觉。
台子前方两个巨大莲花盆,一个金的一个银的,里面各自有一个长柄勺子。台子下方正对着莲花盆的地方有一个大箱子。莲花盆的旁边跪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小侍女。
人们一家一家的排队过去,先把他们恭恭敬敬的掏出怀中银钱洒入箱子里,然后高举双手,把瓶子递到莲花盆的旁边。
小侍女看着他们交钱的数量,判断着应该拿舀哪个盆里的东西。她小心的把鲜粉色的水倒入瓶中,不洒出来一滴。
领到东西的人不愿离去,跪下来对着圣女拜了几拜,说着感谢盛神的话。直到黑衣人催促他们快走,这些人才兴高采烈的从另一个门离开,好像占到天大的便宜。
顾临棠低声道,“就是这个味道。”
“这是什么?”白宝宝用力嗅着空气,被熏的头晕。
“是血味,而且掺杂了很多其他的香料,可能是罂粟香膏,我不太确定。”
总之无论是血还是罂粟,听着就没一个好东西。罂粟大麻之类的早期多用于止疼,现在应该还没开发出上瘾的功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