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她信倒是信的,但是这也不妨碍她生气啊。
“算了你别和我说话了。”白宝宝忽然收敛了刚刚放出来的笑意,起身就走。
“娘子别啊……”顾临棠忙下床追过去,鞋都没有穿。
白宝宝走过来开了门,外面一群交头接耳的小厮纷纷低头干活。白宝宝无视了他们,喊来小玲问,“那个人呢。”
小玲说道,“关起来了,蓉儿她们正盯着写证词呢。”
白宝宝道,“一会儿把他家人亲戚朋友的地址姓名都记下来,按了手印就放回去吧。”
小玲惊愕,“就、就这样算了?”要是在山寨里,这种人不打没半条命都不可能放的。
不过白宝宝坚持,“就先放了吧,他不敢跑的。”
“哦……”小玲挺不甘心,想着等会儿放人之前一定要好好揍一顿,威胁威胁他,最好能吓得他半年别想出门,要不都对不起黑风寨的名声啊。
顾临棠从后面挪过来,悄咪咪的抱着白宝宝的腰,他也不说话,就光是抱着。白宝宝又把门关上,把腰间的手掰开回屋去坐着。
顾临棠追着她说好话,“娘子再给一次机会吧,事不过三,这种事肯定没有第三次。”
白宝宝道,“别说下次,你先说说这次怎么办。”
镇国公丢不起人,为了让萧意先走,还把那娘俩关柴房去了。虽然镇国公也说过了降级、罚月银的处分,可那是在府医诊脉之前。在得知了徐嬷嬷给顾临棠吃不合适的补药以后,处理应该就不会只是这样了。
顾临棠思索着,这是一个难事。他在考虑怎么样能做到处置合适,也让白宝宝满意。
不过白宝宝会错意,看他不说话了就阴阳怪气的反问,“哎你是不是不相信徐嬷嬷能做出那种事?还是你对知墨舍不得?”
顾临棠现在说他相信和不相信好像都不对,情急之下他抓住白宝宝的手,一脸慎重的答非所问,“娘子,我只相信你。”
白宝宝马上就满意了,要求他立刻对奶娘恩断义绝是不近人情的要求。反正他本心一直是靠着自己的,这就可以了。
白宝宝非常大度,“哎算了,你要难受的话可以哭一下。”
顾临棠很无奈,“我哭什么,我又不是小孩……”
白宝宝反握住他手,“来嘛来哭哭。”
“不要。”
“哭吧哭吧,快。”
“不……对了娘子,我有个问题。”
“什么。”
顾临棠很难以启齿,“我醒来时知墨确实只躺在地上,她到底……”
“被人打晕的。”白宝宝斜眼看着他,“不打晕了扔地上,难道放床上啊?还是等着你俩完事顺便收小老婆?”
顾临棠忙改口,“不,就是觉得娘子厉害好,什么都能想到。”
他才不会问为什么知墨是光着晕倒的这种自杀式问题,无论知墨是自己脱的,还是女土匪恶作剧给扒的,他都受着就是了。他要时刻谨记自己媳妇才是受害者,其他人都是浮云。
——
尽管府医说了没事,但康宁夫人还是卧床不起。她这样一卧床,白宝宝就逃不了去要看望一下。婆婆被气病了,当儿媳的一直不出面又不对。
白宝宝现在也是有钱人了,腰包塞的很鼓,就很豪气的选了点适合的东西拿过去尽孝心。
小厮们偷瞄着少爷和少夫人出门以后,又开始在背后聊上了。
“哎,小玲她们几个,那不是少爷找的人么,今天咋那么听少夫人的话啊。就没见过少爷使唤人,都是少夫人说了算。”
“应该是少爷吩咐的吧,换了人不就是为了给少夫人用么,少爷对少夫人真是好。”
“就是,你说知墨不是没事找事么……”
昨日那场抓奸大戏演的时候可没关门啊,而且也没人想起来要清清场,全叫外头的听见了。不光如此,小厮们还看见了宫嬷嬷把知墨从屋里拖去偏房验身、知墨又自己寻死觅活的跑回来呢。
有一个看着很憨的非常气愤,“之前知墨还总说自己被少爷始乱终弃,也都是骗咱们的啊!”
“还有啊,昨日知墨说的那句你们听见了吧,什么叫在府里二十年了就要和别人不一样,那老子也在府里十年了呢。”
“我四年,难不成熬到二十年,我们就能和少爷平起平坐了?真是的~”
“呸,是真不要脸!我那时候还帮她说话呢!”憨憨的小厮气的跺脚。
旁人惊叹,“哎你可真胆大,敢帮知墨说少爷的不是——”
小厮涨红了脸,“呸呸呸别瞎说,我可没提少爷,就是可怜安慰她几句。”
“我看少爷这次确实是被她们给伤着了,过去一天了,少爷都没去看看徐嬷嬷。我听说徐嬷嬷昨晚就病了,从柴房搬回屋去了。这要是放以前啊,徐嬷嬷有个头疼脑热的少爷都惦记!少不了送吃的用的去看望。”
“哎,都是自己作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没事找事。
小玲和阿静路过墙角,听见的都是嘲讽知墨的。小玲忍不住的捂嘴笑,憋屈了一个多月,这下可终于爽了。
当时知墨听了林岚的话,想用谣言给顾临棠施压。她那会儿给自己说的多可怜,现在暴露了就有多丢人。
白宝宝很相信假的再传也真不了,所以她任由知墨发挥,还吩咐自己人不许去管。更甚至于,在知墨背后不知道的地方,那几个土匪丫鬟还帮忙烘托了气氛呢。
阿静遗憾道,“可惜我昨日不在没见着,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我说什么都不能走的。”
小玲就道,“反正还没说怎么处置她们呢,你还能看个后续。哎对了,你说徐嬷嬷是真病还是假病了。”
阿静很纠结,“说不定是假病卖个惨,不过她那么大岁数了,发生什么了也不一定。到底真的假的得去看看才能知道。”
“徐嬷嬷抬回去了,知墨还在柴房,你想先看谁?”
阿静很聪明的一顿分析,“徐嬷嬷是姑爷的奶娘,咱们去了不能动手,她岁数那么大,万一不小心拍死了怎么办,说不定姑爷会生气的。”
“那就去看看知墨吧,这个小贱人我早想揍她了,忍着她的碎嘴子一个多月了!我一会儿一定要抽她的大嘴巴!”
小姐妹俩商量好了,立马转向柴房去。她们靠近了那边,正看见一个看守柴房的小厮背对着小路,而面对柴房门说话。
小厮没瞧见身后来人了,还对柴房里面嚷嚷,“你也别闹,这儿除了我没人听的,你做的那事多严重应该清楚,我要帮你我也得完蛋。”
柴房里知墨低声下气的恳求,“求求你了,我给你钱,你就帮帮忙吧,不会出事的。”
小玲和阿静对视一眼,默默挪到角落偷听。
小厮向里说道,“不是我不信你,可你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啊,明明都自身难保了。”
知墨的头发打散了,没有戴什么首饰,身上还穿着白宝宝那件倒霉的长衫呢,最多带一个披肩御寒,哪有银子啊。她摸遍全身没什么好东西,就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塞出门缝来,“这个给你!这行吧!”
小厮摸着玉镯就乐了,质感还挺好啊,“这个看着还行。”
知墨肉疼极了,那哪里是还行啊!明明是很好的!她在镇国公府娇贵养着,穿的戴的都比寻常人家好,一出手都是好东西。那玉怎么说也算个中等玉了,起码二十两银子!
“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行行行我帮你了。”小厮把镯子塞进衣服里,转头靠着柴房门说道,“你先等着吧。”
知墨拍门大喊,“为什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小厮不耐烦了,“什么时候?那不得老子换班的时候么。现在又走不了!”
知墨没办法,她饿了一天没力气,也就不说话了,柴房里安静下去。
阿静看着小玲,用口型说道,“看见没,来生意了。”
……
康宁夫人躺在床上,虚弱道吃东西都要送来嘴边。镇国公可是真宠媳妇,下朝以后都陪着康宁夫人。这么明显的装病了,他也是很有耐心呢。
顾临棠道,“娘,你感觉好些了么。”
康宁夫人虚弱的勾起嘴角,“没什么事,就是没多大力气。”
然后她和蔼的招手让白宝宝过来,叫人坐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和善的让白宝宝立刻察觉要有事情发生~
一个多月了,康宁夫人虽然不会刻意摆脸色找她麻烦,但也不会给笑脸就是了。
白老太太也总是拉着长脸,但那都是性格使然,对谁都不笑、都是纯发自内心的讨厌。而康宁夫人的疏远就只是针对她一个人罢了。
昨天刚发生那种事,白宝宝还以为要遭婆婆冷眼呢,结果康宁夫人对她反倒好了?她不觉得康宁夫人这是幡然醒悟了,十有八九还是有新的问题。
果然,大家和和睦睦的坐下聊没几句,康宁夫人就开始进正题了。她语重心长的教育白宝宝,“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大,心里装的都是大事,但是现在你也嫁了人,就要收收心了。毕竟是个女人,还是要守着女人的规矩最好。”
白宝宝礼貌的回应微笑,“我知道了。”
“你们俩早点要个孩子,我这辈子的遗憾就是孩子少,临棠一离家,我身边就没人了。你早些生,就有时间生的多了。”
顾临棠怕康宁夫人拿着之前答应的事来讲条件,忙插嘴,“娘你太着急了,这刚多久。”
康宁夫人嗔怪他,“做事要有规划,总不能等过个一年半载的才说。娘是过来人了!”
这些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不过还能听。白宝宝不管认不认可都老实点头,对于这个朝代的女子固有思想保持理解和尊敬。
不过后面的话可就不是不好听能说得过去的了。康宁夫人拉着白宝宝的手一下一下摸着,“这镇国公府的后宅早晚是要交到你手里的,往后你往后还要相夫教子,会很累的。”
顾临棠更加奇怪,这是在关心白宝宝么?难道是他娘觉得昨天的事自己做的不对,所以真转性了?
白宝宝依然礼貌性微笑,“没事,我在黑风寨管三千人的寨子,还有几万人的营地,有经验了就不会累的。”
康宁夫人皱眉,“那可不一样,你看看临棠,去打仗了也是管着成千上万的人,但是你问问他知道怎么料理后宅么,还不是一问三不知的。这里的学问可多了,你要盯着的事儿可不一样呢。孩子啊,要我说啊这兵权你握在手里也没用,还不如放在临棠那里。”
她的转折那么自然轻松,乍一听貌似没什么问题。
顾临棠惊道,“娘你说什么呢。”
沉默的镇国公也抢白,“你个妇道人家说什么兵权不兵权的!”
这就是目的么?白宝宝笑而不语。
“妇道人家怎么了,咱儿媳也是妇人,还不是照样上战场么,我说几句能怎样。”康宁夫人不以为意,拉着白宝宝好好劝着,“你听娘说,你们夫妻是一体的,东西给谁都一样,这不就是左手换右手么。”
白宝宝一挑眉,“娘,这好像不矛盾吧。兵权又不是避子汤,难道我权力大就会生不出孩子了么?”
康宁夫人态度坚决,谁说都不听,“可你拿着兵权也没有用啊,难道还能在府里练兵不成。娘这也是让你好好休息少操心,腾出时间来早点生孩子。临棠也能有一番大作为,两不耽误。”
她昨天想了一夜没睡,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康宁夫人觉得对于这个儿媳妇态度平和可是没有用的,必须要立个威不可,要不然一大家子都要看个外人脸色。不过是一个纳妾的小事而已,白宝宝先是用背后权利威胁公公婆婆,后是把太子叫过来撑腰,这不是让全京城看镇国公府的笑话么。
对于昨天那场灾难,康宁夫人固然是记在徐嬷嬷和知墨头上,但是白宝宝也同样罪大恶极。在康宁夫人的心里,白宝宝少说要占了一般的过错。
知墨是起头点火的,白宝宝就是火上浇油的。
一个妾而已、一个妾而已啊,康宁夫人真是意难平,白宝宝要是能老实一点答应纳妾了,就不至于闹的难以收场。
所以,康宁夫人一夜未眠想了这个办法,她要把儿媳妇手里的权势一点一点的分散了。
康宁夫人满心觉得自己的办法厉害,但别人根本不这样认为。
镇国公冷冷的打断她,“夫人,吃点东西吧。”
康宁夫人还想多说几句,但看着镇国公警告的眼神还是闭嘴了。平日里镇国公多是听她的,但如果镇国公生气了,康宁夫人也不敢乱说什么。
康宁夫人只以为这是关起门来的家里事,殊不知在场除了她,谁都有资格讨论这事,就是她没有。屋里另外三个都算官,唯独她一个内宅妇人,怎么敢张嘴闭嘴的要兵权?就冲她一个内宅妇人无官无职的就敢干预朝政更敢涉及兵权,杀头都可以了。
虽然这场探病的开头很好,可收尾还是难以控制的冷场了。康宁夫人的提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肉眼可见的拉下脸来,更不似之前的热情。
过一会儿顾临棠和白宝宝离开,在路上白宝宝和顾临棠说道,“你得和你娘好好讲讲,千万别惹祸上身。”
“我爹应该会讲的。”他想想补充一句,“不过不一定能成功。”
白宝宝随口说道,“我听说徐嬷嬷昨天病了,你就去看看她吧。”
“还是不去了。”顾临棠考虑一下,决定躲避。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徐嬷嬷,他的失望不是一点半点的。
白宝宝挽住他的手道,“去吧,万一真的严重怎么办,知墨被关着不能照顾徐嬷嬷。我陪你去。”
“好。”顾临棠纠葛的心里好受了一点。想着幸好他有白宝宝。
白宝宝狡黠的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善解人意,善良可靠,是仙女转世?”
“……嗯。”
“那以后请对我言听计从记住没有。”
“嗯。”
……
儿子对于爹娘的理解是很深刻的,那边镇国公冷着脸给康宁夫人讲了好多道理,中心思想就一个,告诫她千万不要再谈政quan了。
康宁夫人本身就委屈,被丈夫训的直哭,其实道理她听得懂,只是钻了牛角尖罢了。“不过是在屋里说说,你这么较真做什么。”
“夫人,我都说了那不是在哪儿说的问题……”
“那不然呢?你们谁还能说出去不成?你是觉得公主会说出去?”
镇国公看着康宁夫人哭都无从劝导,他明明只是讲道理,她哭的什么劲呢?镇国公脑门上一下子汗,最近他夫人越来越暴躁了,也越来越不好哄了。
他忽然想到了儿子说的那句什么什么更年期是吧?据说得了这个东西的女人就会情绪波动大,他当时听了还没在意,现在他得记住了,回头问问儿子这更年期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