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厉云天抽烟的动作一顿,被呛了一下,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眼底寒意弥漫:“怎么,御少是想炫耀?呵,就不怕得不偿失,我晚上翻你家后门?”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御恒报出江璃所在的地址,就挂断了。
厉云天恨不得将手机砸墙上,可最终,他忍下了。
暴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决不能再意气用事。
他和江璃,怎么就到这一步了呢?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个死女人,可越是压制,越是管不住自己。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
可她呢,居然搬去和别的男人正式同居了!
怎么想,都无法忍受。终于,厉云天起身,离开了总裁办,驱车赶往御恒提供的地址。
这是一座很精致典雅的别墅,有不小的花园,有鱼池,楼上还有很大的阳光房。
从一楼,到二楼,都被花木环绕。
这么精致诗意的别墅,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没有几千万,根本买不到。
江璃又不肯动用他给的每一分钱,凭她卡里那区区几十万,自然不可能买得起。
那就只可能是御恒买的。
厉云天心里堵得慌,又空,又痛,又酸。
他忍不住翻墙而入,走进客厅,里边寂静无人。
他上楼一间间的走过去,发现她在东边的阳光房里,正坐在姹紫嫣红的花架中间,穿着米白色的毛衣和过膝的黑色毛线裙子,对着画板构图。
他脚步顿住。
忽然,就想起了无数个周末,他坐在阳台或者葡萄架下办公,她靠着他的背,或者看书或者画画,甚至只是打盹的那些情形。
他空了几天的心,瞬间就填满了。
当时只觉得那些日子流水一般平常得很,可如今回味,恍若隔世。
他后悔在可以轻松拥有她的时候,没有把她贴上自己的标签,如今,想名正言顺的独占她,却要面临太多的阻碍,要领证娶她,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又自责,又怨念,厉云天一步步走近她。
沉思中的江璃,听到了脚步声,立刻回头,冲着他甜甜的笑:“御恒,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御恒?厉云天脚步一顿。
她叫他什么?御恒?妈的!他明明是厉云天!
震怒中,他忽然留意到了她的眼睛。
原本的黑白分明,澄净如水晶美玉,都不见了,如今,红的很不正常。
就像带着红色的美瞳。
不可能!她从来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美瞳颜色。
他大步上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俯身凑近了她,她也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她看不见他了吗?!
半蹲下来,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厉云天这才发现她眼睛的红色,竟然都是因为蛊虫的肆虐!
蛊虫肆虐时,遮挡了她的视线,也麻痹到了视网神经,所以,就会失明。
只有蛊虫暂时偃旗息鼓时,她才可以重新获得短暂的光明。
一瞬间,厉云天心里翻江倒海,都是滔天的悲愤,惊怒,和心疼,浑身肌肉紧绷,心脏也紧紧的揪住。
容远!苏晴雅!这两个罪魁祸首,居然把他的江璃祸害成这样!
可他,竟然现在才发现,她已经被摧残至此。
一直没有看到她在因为疼痛而昏厥,犯病,他还以为,她最近的身体,稍微好转了。
没想到,是在悄无声息的恶化着。
江璃没有听到御恒的回答,有些不解:“小隽,不是你回来了吗?我听到你脚步声了呀。”
她放下画笔,挪开画板,摸索着往前走,小心翼翼的。
可是,依旧不小心绊到了一个颜料瓶,狼狈的摔倒在厉云天面前。
她惊慌的伸手去扶瓶子,没有摸到,反而让瓶子骨碌碌滚过来,洒在了她的鞋子和裙摆上。
裙摆翻卷,露出了她的膝盖,上面的伤口还没有结疤,看着触目惊心。
厉云天的心脏狠狠一抽,她的膝盖什么时候受伤了?
江璃的手上沾染了黏糊糊的颜料,更加小心翼翼,手撑着地,往后爬去,然后挣扎着从稍远的地方爬起来,免得碰倒更多的颜料瓶子。
“小隽,是你吗?”
她朝着相反的方向,摸索着走过去。
厉云天喉咙哽住,怔怔的看着她。
才几天不见,她更加消瘦了。
穿着毛衣和裙子,显得身子空荡荡的,就像细细的棍子撑着宽大的衣服。
风一吹,就会刮跑了似的。
画板被风一吹,倒在了厉云天的脚边。
他低头一看,画纸上依旧画着“他”的侧颜和背影。
就像三年来,无数张她闲暇时的涂鸦之作,她一直热衷于画千篇一律的侧颜和背影,他总以为,那是她对他盛世美颜的极致舔屏。
后来,才知道,她画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残存在她记忆中的厉云川!
那个被她遗忘了的初恋。
该死!在她失明的时候,生命进入倒计时的今天,她还念念不忘那个人?!
厉云天气得想将画板和画纸撕成粉碎,可是下一瞬,他注意到了画纸边角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云天,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呢?
难道这时她画的不再是厉云川,而是他?!
厉云天瞬间转过无数念头,有些事,突然就想明白了。
最近她太过反常,还没有彻底分开,就和御恒滚到了一起。
其实,不是真的,她没有背叛他。
是她失明了,怕他嫌弃,怕连累他,不想让他为了解药娶别人,所以,才故意演戏刺伤他,作为了断吗?
心脏像是被刀子狠狠的一下下翻搅着,厉云天痛得有些呼吸不畅,他闭了闭眼,把眼底的水汽逼回去,猛地迈步走向江璃。
这个蠢透了的死女人,蛊毒发作得这么厉害,她居然选择了一个人默默承受!
面对疼痛,失明,和死亡,她就不怕吗?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正摸索前行的江璃,猛地回过身,朝他奔去:“小隽,你干嘛不出声啊?”
厉云天正要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岂料,一道清瘦身形猛地横插而来,一把将他推开,接住了差点绊倒的江璃。
少年紧紧搀扶着姐姐,清寒漂亮的眸子,狠狠瞪着厉云天:“不准碰我姐姐!”
江璃懵懂的问:“小隽,你在和谁说话?好凶啊你。”
“没什么,一只讨厌的大老鼠。我把它一脚踹飞了。”
“噢。小隽,我累了,想回床上躺一会儿。”
“好,我抱你过去。”江隽抱起她,很快离开了阳光房,回到隔壁卧室。
厉云天跟过去,不等他进屋,江隽就愤怒的冲出来,一拳砸向他的脸。
以他单薄瘦弱的身形,一点武功都不会,当然不可能打中厉云天。
可厉云天,也不方便还手,只能架住他的双手,压低了声音道:“我要进去。”
“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江隽同样压低了声音,怕惊动姐姐。
定定的看着这愤怒倔强的少年好半天,厉云天终于无奈的转身,离开了这座别墅。
江璃的身体,经不起惊吓和折腾。
这少年的破身体,同样也经不起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