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得太惨,吼声嘶哑,喉咙干疼,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她气得不行,恨肚子不争气,在他面前出糗。
他一把抱起她,不由分说塞进了车里,语调平静的问:“想吃什么?”
她随手一指路边的拉面馆:“吃这个。”
她想,这狗男人特别讲究,肯定不会吃这种低档次的小餐厅面食。
果然,他脸色不好看:“换一家。”
“我就要吃这家的。”
结果,他当然拗不过她,就进去点了两碗兰州拉面和两道菜。
没想到,师傅的手艺很好,拉面劲道无比,里边的配料也特别好吃,一大碗面,她吃得干干净净。
两盘菜,也都差不多吃完了。
方峤嫌弃她没有吃相,她把他碗里的面条也挑了几根出来,故意膈应他。
而他,虽然嫌弃得不行,还是把碗里的面都吃了。
只是,依旧有遗憾,因为,别的情侣,都会互相喂东西,可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亲昵温柔的举动。让她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谈了场假恋爱,嫁了个假老公。
还不如那家面馆的老婆婆和老爷爷呢,人家老夫妻俩还配合得很默契,一个拉面,一个煮面,一个洗菜切菜,一个就炒菜。
偶尔相视一笑,活到老,恩爱到老。
临走时,她曾经回头感慨的看着那对老夫妻,说要是自己老了,也能开一家这样的面馆就好了。就算清贫辛苦点,可只要相依相偎,喜欢到老,就很幸福了。
可后来呢,天翻地覆,她的家被毁了,她也在监狱里度过了最青春的五年光阴。
她所向往的相濡以沫,终究只是一种奢望。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情深意重,白头到老?
车子停在了记忆中的那家面馆,颜蓁下车,看着有些残破的面馆,还是当年的样子,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门前的那棵合欢树,从当年的小树苗,长成了直径快两米的大树。
正值夏初,合欢树开花的日子,粉色的扇形花瓣,云蒸霞蔚,犹如一大片粉色的云雾,地上也落了厚厚一层花瓣。
踏着满地落花,推着轮椅走进面馆,颜蓁忽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店里边的装修,比当年现代化了不少,已经不见当初的老婆婆和老爷爷,是一对四五十岁的大叔大婶。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里边人还是不少,看来生意不错。
大婶笑眯眯问:“还是老样子吗?”
方峤道:“再加一盘辣子鸡,和凉拌山药。”
颜蓁一愣,这狗男人难道是这里的常客?
那大婶一边扯面,一边闲聊:“方少,怎么大半个月没有来了?”
“最近有点不方便。”
“噢,看到了,你的脚怎么了?”
“出了点小车祸。”
“不要紧吧?”
“嗯。”
“这位女士是你的……”
“太太。”
“哎呀,方少又成亲了?恭喜。”
“不是,她还是我原来的太太。”
“……”大婶吃惊的仔细看了看颜蓁:“蛮有气质的,和方少你很配。”
十几分钟后,面和两道菜都上来了,方峤招呼颜蓁趁热尝尝。
颜蓁吃了一口,不由一怔。
拉面依旧和当年的一样劲道,麦香四溢。
菜也是当年的味道,辣子鸡又麻又辣,山药也酸甜脆爽。
原来,不管世界如何变化,还是有一些不变的东西。
比如这家面馆,就算换了老板,东西依旧很地道。
她本以为,五年牢狱,出来后,再也找不回任何当初的东西。
可她现在才发现,还是有的,尽管已经不多。
一时间,眼眶泛红,鼻子酸酸的。
等方峤结账时,颜蓁悄悄问大婶:“当年的老奶奶和老爷爷呢?”
“那是我的公公婆婆,已经过世了。本来我和老公不打算接手这家面馆的,生意不好做了嘛。可方少找到了我们,说只要继续维持这家面馆,他每年给我们五十万的运营成本,唯一的条件就是保持最初的味道。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吃碗面,说是当年自己的妻子特别喜欢我们店的味道。” 颜蓁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五味杂陈的笑了下,走出了面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回到明都私立医院,对着快要被翻个底朝天的医院,二人才知道,他俩离开后,保镖队长他们快急疯了,足足找了两个多小时。
就连厉云天都被惊动了,给警方和交通部门都打了招呼,让上面出动各路人马到处寻找。
结果呢,二人只是为了出去吃顿饭,搞得整个医院人仰马翻,以为他被仇家劫走了。
厉云天气得一脚把他的轮椅踹翻:“下次再敢这样任性,老子把你绑了送给你的仇家。”
方峤歉然道:“情况特殊,不会再有下次了。云天,麻烦你送她回家。”
颜蓁一愣:“我不走。”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你再照顾。”
“我还有一样没有做。”
“什么?”
颜蓁做了个刮胡子的动作,方峤瞬间头皮发麻,一脸抗拒:“不必了。”
厉云天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人帮男人刮胡子这种事,只有极其亲密的关系,才可以做。
这两个神经病给他添乱不说,还要顺带虐狗?
他才不站在这里被辣眼睛。
可方峤此刻心里一点旖旎的幻想都没有,有的只是恐惧。
因为,多年前颜蓁曾经给他刮过胡子,手法太生疏,结果,刮破了好多处皮,害得他那天贴着好几个创可贴出现在股东大会上,成为一时的笑谈。
那种惊心动魄的体验,和事后的丢人画面,他再也不要经历一遍了。
现在她又要故技重施吗?
“颜蓁,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
“不,你受伤了,手脚不方便,我帮你,也算是为了答谢你请我吃拉面。”
“不用答谢。”
可不管方峤如何拒绝,颜蓁都坚持给他刮胡子,甚至威胁他:“你再乱动,出了人命我可不负责。”
方峤只能豁出去了,闭上眼睛,任由她荼毒。
他浑身肌肉紧绷,大气不敢出,不敢奢求不破皮,只求别被害了性命就成。
“喂,姓方的,你哆嗦什么?”
“疼……”
“说了让你别动,你动什么,不能相信我吗?”
“我脑抽了才会相信你。”
“还有一点了啊,不许再动,我手酸了,拿不稳刮胡刀。”
“啊?那你不要刮了……”
“不行,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嘶……颜蓁,你这是在报答还是报复呢?”
颜蓁看着他唇上被划开的口子,不好意思道:“说了让你不要乱动的。”
方峤气的拿起镜子看,这道口子正在唇中央,鲜血直流,位置太显眼了,他拿起纸巾边擦边道:“真有你的,我不佩服都不行。”
“喂,别用这个擦,有细菌的。”
颜蓁赶紧拿来消毒药水,只是,找不到创可贴,只好拿起纱布给他包扎。
方峤一把挥开,简直要跪了:“你干嘛?”
“没有创可贴,只能拿这个应急啊。”
“一道小口子,要包纱布?颜蓁,你别把我再次搞成一个笑话。”
方峤忍无可忍,把脑袋捂到被子里,说什么都不让她再雪上加霜了。
颜蓁正要去洗手,就听外面闹哄哄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趾高气扬道:“都给我让开!谁敢拦我,我让人抓谁。”
谁啊,这么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