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泽拿了叠报纸，在沙发上静坐了整整三小时了，他摘下眼睛，缓缓按揉太阳穴。问道：“张妈，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了，先生。”张妈端了杯茶，放到秦瑞泽手边的茶几上。
“你再去把饭热一热。”秦瑞泽皱眉，复又戴上眼镜，翻了页报纸。
张妈应了声，不敢多言，又去热饭菜了。她心想小秦先生现在都不回来，秦先生指不定多生气，报纸都拿反了。小秦先生最近和一个女孩走的近了，秦先生一定在查那个女孩的来头。
秦晓把车停好，看见客厅灯火通明，挑了挑眼皮，走进去打开门。果然，老爷子就坐那等着自己。
“爸，还不睡吗？”秦晓蹲下换鞋，默默换下的鞋外外推了推，划出一条水印子。
“你也是，怎么这么晚回来？”秦瑞泽将报纸拍向茶几。
“天天呢？”
“派人送回去了，他说，看见和一个女人关系不错，你送了那个女人回家？”
“爸，你听一个小孩胡说什么，都不可信的。”秦晓哈哈一笑。
张妈喊了一声，秦晓装作没听见，朝里头走去。
“你站住，把头抬起来我看看。”秦瑞泽把自己弓成虾米的儿子，不满的拦住说道。
秦晓叹了口气，闭眼抬头。
秦瑞泽震怒：“什么回事，你被谁打了？”
方希旻下手狠了，招数全往秦晓脸上招呼，此时秦晓的脸青一块紫一块，人中出还挂着两条血迹，衬衫最上两颗扣子也掉了，敞着衣领活像个小流氓。
“唉，没什么事，一场误会。”秦晓瑞挥挥手，嬉皮笑脸道。
秦泽瑞冷哼一声，“为了那个女孩？她叫什么，苏妍是吗？”
“爸你真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秦晓觉得没什么好瞒的，干脆承认了。
秦瑞泽陷入沉思，他不反对儿子找女人，但要看是什么人了。这个苏妍是苏宏国家的，那问题就大了，他和苏宏国多年的恩怨未消。俗话说商场如战场，他们在商场也常常明争暗夺，毫不让步。若是让苏宏国那老狐狸知道秦晓对苏妍有意思。那苏妍对苏宏国来说，就是把好枪，说不定就对上了秦晓的命门。
“你很喜欢那女人？”秦瑞泽问道，他想让儿子最好断了念想。
“有点兴趣。”秦晓勾唇，脑海里瞬间跳出一格格画面，带笑的，冷漠的，醉酒的。
“爸爸能给你找个更好的，你能放弃她吗？”秦瑞泽感到有些不妙，看秦晓的样子，恐怕不像是有点兴趣这么简单。
秦晓脸色微变，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苏宏国家的，我怕她对你不利！”秦瑞泽劝说道：“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以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在意一个苏妍。”
“可我只要一个苏妍。”秦晓扭头，胸口有些闷，他梗着脖子硬抗道。
“你！”秦瑞泽恨铁不成钢，喘着粗气说“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张妈察觉父子俩有矛盾，从厨房急急走出，笑着说：“小秦先生，先吃晚饭吧，秦先生吩咐我热了好几回了。”
秦晓点点头，走到餐桌上，沉默的吃饭。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张妈试图缓解，无奈父子俩都不搭话。
“爸你对我妈，是不是也抱着不在意的心态？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秦晓放下筷子，忽然说道。
秦瑞泽一咽，浑浊的眼睛更加暗沉了，透过秦晓的眉眼忆起一方久远的往事，终于他放下语气，缓声说道：“不早了，去休息吧。”
秦晓走后，张妈也离开了，室内归于寂静，秦瑞泽的声影佝偻在暗黑中，年轻时的健壮随着岁月的打磨不再拥有，依然宽大的骨架靠着光鲜的衣服撑起几分威严，只有自己明白他的身体只剩一具空壳。
很多年前，有一个女人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来不及思考，选择了逃避。后来这个女人离开了他，他以为可以毫不在意，继续过安定的生活，但时间证明了他的虚伪。
秦瑞泽摸了摸心口处，摸到一块厚实扁平的物体，他顿了顿，还是掏了出来。他有一个钱夹，里面没有钱，只有一张照片，藏在西服内袋。
翻开钱夹，秦瑞泽枯黄的老脸晕开一抹笑意，指腹摸过照片上的女人，秦瑞泽想了想，已经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年里他没有别的女人，哭了累了，他就拿出这张照片看看，就会轻松很多。
照片上的女人无忧无虑的笑着，仿佛世间的美好全汇在那双明眸中，她本是一个美艳的女人，像是一株火红色的玫瑰，但却有一双清明的眼，贬弃了污浊。
“阿瑶……”
温热的泪珠滴在女人的面容上，秦瑞泽快速抹去。一声苍老的叹息从喉间缓缓溢出，裹着无数的悲哀与悔恨。
另一头的季雪漫打了出租车回家，一路上给许怡打电话，哭哭啼啼的诉说：“妈，苏妍她就是个小妖精，勾的阿瑞魂都没了！”
许怡听后脸色波澜不起，细声细气地闻道：“怎么了漫漫？有妈在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我和阿瑞去听音乐会，让她在外面等着我们，谁知她一声不响就走了，阿瑞现在到处寻她，我说了苏妍不会有事，阿瑞他不听，非要去找，还把我一个人丢下。”季雪漫恨到咬牙切齿，面色狰狞恐怖。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瞧了一样，不禁打了个哆嗦，出声道：“唉，小姑娘真可怜，男朋友被人拐跑了？”
季雪漫没搭腔，对着司机的后脑勺扫了个眼风，无法无天了，什么人都敢惹她季雪漫！真是不知死活。
司机大叔自觉失言，尴尬一笑，不敢再说了。
“漫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小两口过二人世界，还拉人苏妍做什么？存心给自己气受不是？”许怡说道。
“我没想到这个苏妍心眼这么多，想一出是一出的，谁知道她会整出这花样。”季雪漫很委屈，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别的女人丢下自己，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