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楼,眼界里的客人并不多,不同一楼那般谈笑风生的,反而这添了一些雅致。
听说凌家的公子叫凌景行,是凌家的独子,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也早早嫁入京城当了贵妃,而凌家也是因此飞黄腾达,成了青悬镇的富贵人家,如今,这凌景行也二十有一,是个俊俏郎,凌家心疼独子,这才打算合一门亲事,了了一桩心事。
之所以是和杜家结亲,杜三巧也问过父亲,说是凌老爷和父亲年少时一同去了江南做生意,那时候同甘共苦,情谊深厚,所以才约定来日成了亲家,好亲上加亲,使得两家来往方便。
这事,本该由父亲亲自来说,只是父亲不在家,只能由她这个嫡女前来会一会了。
入了里头,瞧见一位穿着暗紫色织金五燕追彩云衣裳的夫人,仪态华贵,面富油光,眼神里精明,看起来像是个聪明厉害的人物。她身旁坐着一个青竹银绣小瑞兽的公子,样貌徐徐,眉眼俊郎,的确是好模样。
单凭这第一眼,杜三巧就觉得这应该就是凌夫人和凌公子了。
她泰然自若的走上前,微微行了礼数,很是客气的询问:“可是凌夫人和凌公子?久等,小女子杜三巧,是杜明善的女儿,今日如约赴来。”
那凌夫人回过了神,就瞧见了一位声音明丽,容貌清新的女子站在眼前,衣裳虽然素而不华,但是掩不住那气韵的,多看两眼……也是喜欢的。
凌景行本也在发呆,现下一看到了杜三巧,也有些惊艳之处……倒不似传闻之中那般娇滴滴的嘛!
“可是杜远晴小姐?老妇有失远迎了。”凌夫人也是谦谦有礼,面容也祥和了几分。
“哈哈——”
杜三巧朗朗大笑了几声,赶紧摆了摆手,解释解释:“夫人和公子误会了,我是长女,杜三巧,要与公子定亲的是我那小妹,名叫杜远晴。”
“哦!原来如此。”凌夫人含蓄一笑,反而有些唐突了。只是……这眼前的这位要做儿媳妇的话,怕是也不差啊!人是乖巧有礼,又颇有一些气度,很适合来日承接她家母的位置。
敲着如意算盘,凌夫人左顾右盼了一会,没瞧见杜三巧身旁还有其他人,便好奇问了问:“那你那小妹呢?没有前来吗?”
就连凌景行也在眼巴巴的盯着杜三巧看,总觉得这丫头能张口开口都是些有趣的话,所以才目不转睛的,凌夫人怕他失了一些分寸,又把他的脑袋推开。
杜三巧一笑而过后,依旧沉稳。
“小妹正在楼下点茶,待会就来了。”这才说完,杜三巧看了看四周,那身后斜着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的小妹就待在那里,眼神里渴望至极的探来这边。知道她等急了,便在桌子底下给她打个暗号,示意她赶紧过来。
就是这个空隙,凌景行也没能忍住心里的激动,突然好奇道:“你是长女?那你如今多少岁了?可是比我年小一些呢?”
这让杜三巧一时发愣,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了看这位过于殷勤的公子,再是大方道:“过了年才是二十,的确是小一些。”
说到这里,凌夫人可是兴头正起,眉眼都高兴起来,“不小了不小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且我还听你父亲说过,如今杜家可是你在当家做主,能有如此本领,可是难得呢!”
“夫人说笑了,小女儿家都是只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孝敬也是德,父亲能够将如此大任交给我,都是父亲怕我这个做女儿的以后孝敬不了他,这才急着叫我多练练本事呢,他日后啊!就是在家里享清福,可要累坏我这个做女儿得了。”杜三巧神思细密的敷衍了她,装作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实则是听出了意思。
果然——这凌夫人不好对付。
那凌景行倒也知道顺着凌夫人的话,得寸进尺着,“是啦!到了这样的年纪,早该嫁人了,不知道巧儿姑娘可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倒让杜三巧先将杜远晴带了过来,一并坐下,这才介绍说:“小妹杜远晴,今一十六岁。”见小妹有些羞羞答答,始终是咬着粉唇不敢说话,杜三巧便推着小妹。
杜远晴先是对着凌夫人行了礼,又对着凌景行温和一笑,还是不免有些紧张,“见过凌夫人,见过公子,小女就是杜远晴,今日……特意随长姐来,见见二位,还请二位海涵宽容,小女……小女很少出门,也少见人,所以失礼了。”
凌景行缓缓摆了摆手,不同方才看杜三巧的眼神了,似有些漫不经心,也敷衍几句:“不失礼不失礼,只是你们虽然同是姐妹,但性情大不相同,可真是有趣啊!”
但目光之间,总是流转在杜三巧身上。
然,杜远晴对这初识的凌公子,也情丝初萌,慢慢的敲开了新房。她一双眼睛水盈盈,瞧着凌公子就觉得欢喜,“不知道凌公子,可有什么爱好?”
杜三巧含笑不语,饮下温茶。
这丫头,现下又不知道羞了,竟知道自己问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她自己的如意郎君,该由得她自己挑选才是。
凌夫人五味杂陈的看着这几个正是大好年纪的人,一时说不出来高兴还是忧愁,可她也看得出来,这小妹,不曾入了景儿的眼,反而是这长姐,让景儿难得有了兴致。
她,总得搭一回红线才是。
被问起,凌景行本就是在内心里灰心丧气自己要相亲的是这么一个丫头片子,有些不愿意搭理,可被凌夫人瞪了一眼,他收敛不少,才淡淡道:“平素喜欢和朋友在外采青描画写诗,现下凌家开了书坊和书斋,整日里忙活,倒是没有这些闲情逸致了。”
这话外之音,其实是他没有那兴致了。
反倒是杜远晴,认认真真听了他每一个字,都觉得心跳加快,还是羞涩的样子,“那,那公子一定是饱读诗书了!”
凌景行有些惊愕于她说的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曾不曾,都是母亲家规严苛,且我又是家里的独子,但和你一样,有一个姐姐。”
杜远晴见他打开心扉,和自己能够谈笑,更觉得心花怒放。
“长姐待我是极好的,且长姐本事多,在家里里外外都是她在忙活,今日特来相亲,也是父亲交代给了长姐,其实如果换做了旁人……我反倒不敢来了呢。”杜远晴说着说着,又娇羞的藏住了笑,还时不时看着凌景行有些冷傲的脸,这才心头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动心了。
可凌景行不痛不痒的,依旧对她谦和有礼。
“怕什么?本公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听到这里,杜三巧原来闷不吭声,一直想知道这两个头一回见面的能聊什么,结果却是这样让人觉得好玩。
“哈哈——都说年纪相仿的人,才能够谈天说地,你两个还真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