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巧躺在塌上萌思,依旧是千头万绪理不清,但只能无可奈何,“你想想,姐姐我这婚事本就是皇上钦定,若真是柳隐笙的死讯传回京中,那我本来该有的安稳日子也就没了,试问,一夜之间成了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寡妇,是什么滋味呢?那只能是人人唾弃……”她又黯然神伤起来,怎么也精神不了。
眼里疲乏得很,都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睡一觉躲过这一劫……
“可是。”杜远晴有所犹豫,她虽然不明白长姐为何这般沮丧,可前途光明之人,怎可先辜负自己呢?她低低一笑,不以为然道:“我倒是觉得长姐可是顺其自然,何况……其实我一直想问问长姐,是不是真的喜欢柳隐笙这个人?我记得你们之前年幼相识,并没有什么男女情分,他自参军,连一封书信都不曾给你,恐怕他也没有多少心思,可怜在他人都没了,我们杜家却要落人笑柄。”
提起这里,杜远晴也是愁绪凝胸,始终是闷闷的,她知道,此时此刻长姐比她还要不痛快呢!
可若是说喜欢不喜欢……杜三巧也是心海茫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连柳隐笙的模样,她都快记不清了。
“记得阿娘讲过,一个人如果不能够和另一个也爱自己的人在一起,那么这情爱一如微草,可摧可折,也如一夜露水,可隐可没,捆在一起的终究不叫缘分,起初……我还是很懵懂这些男女之事,如今倒为难我自己了。”杜三巧苦笑着,呼吸一阵一阵的发凉,渐渐起了困意。
不知怎的,外头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她和杜远晴刚坐起来打算瞧瞧,可不曾想这雨一下子下得太凶,如那浪花扑来那般,直接打的满窗湿漉漉的,险些撒了那张于之洲之前送她的画……
将画护在了胸口,杜三巧才轻松的吐了一口气,可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她想起的不再是柳隐笙,而是于之洲。他的一笑一言,他的风雅温柔,他的眉宇墨发,早就和自己的心事揉在一起,让她沉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在意。
杜远晴看出了她眼里的情愫,终于……还是实话实说了,“长姐,我觉得,于公子待你就很好,我也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我想你应该给他机会,创造你们两个的缘分,阿娘临终前就是希望我们两个姐妹能有个好依托,若是长姐嫁给了于公子,他必然好好对你。”这话,说的坚定不移,是因为本就相信。
可也惊扰了杜三巧的情,她愕然,呆愣了好久好久,才喃喃来了句,“小妹,你真这么觉得的?”
这个时候,她还是在质疑,不仅质疑自己的真心,还在质疑这种情分。若阿洲不是这么想的呢?
“嗯。”杜远晴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起,“你看,于公子为了你,不惜被大哥如此言语侮辱,甚至还跑去了郊外请人来替你解毒,知道你身子不好,一直命人过来送补食,虽被大哥拒绝了,可他依旧如此顽固,我虽然不知道真正的情与爱是什么,可是看见长姐和于公子在一起的模样,就让我觉得……相爱,大抵就是这般了。”
就是这般动心弦的话,令杜三巧浑身一晃……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所有的在意,都是源自喜欢?一时痴了眸,杜三巧又继而苦笑,“呵……可我,实在是配不上他啊!他肯定出自富贵人家,只是委身待在青悬镇,总有一日他会向门前堂燕那般离去的,何况……要是他知道我本就有婚事,怕是心里对我有芥蒂的。”
“芥蒂?怎么会?!于公子那么喜欢你,怎么会有芥蒂呢?只是长姐你一直不说,于公子才是要真的误会你了。”杜远晴有些急切的劝说,生怕杜三巧就此怯了。
果不其然,杜三巧摇了摇头,很是苦恼的样子,“不!要我解释?怎么解释?我现在……最好不要见他。”
可杜远晴并不甘心,非得拉着杜三巧的衣袖,耍赖道,“长姐,你就是要去解释!在进门之前,其实我已经看到了阿宣在那墙头上张望,他看到了我,要我替于公子转达,他说他想见你,如果还没有离去的话,现在应该就在那里淋雨呢!”
“淋雨?!不!怎么能行呢!我得去瞧瞧,他身上还有伤,哪里能够这般胡来?”杜三巧又慌又气,扔了那画就拿着伞跑了出去。
一见人影没了,杜远晴在原地呆滞半天,这才叹了叹,“嗐!还说不在意人家?那你还跑那么快作甚?也好,让你心疼心疼人家,你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呢,既然……已经撮合你两个,我就不去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