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模样依旧灵动,邱月恒笑的憨然,却险些忘了正事,他急说:“巧儿,是我娘让我来的,她说许久不见你了,这心口总是闷得慌,我也知道你忙,可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我娘?她又不肯吃药,更不肯吃饭,和我闹脾气咧,若是见你一面,她指不定就高兴了。”
杜三巧轻哼,将信将疑的瞪他,“这慢病在养,急病在治,且不说我是不是郎中,凭秦阿娘得的是心病,你就该医的是她的心病,我这可没有苦口良药,你换别处去吧!”
她说着,摆了摆手就要打发邱月恒,独自一人离开,倒也两耳清净。
奈何邱月恒急了起来,挡了她的去路,说起苦滋味,“巧儿,你且听我说啊,真是我娘叫我来找你的,你可一定要和我去瞧瞧啊,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巧儿,我的好姑娘,就当是你大发慈悲了行不行?”他突然一脸委屈,好似要耍赖似的贴着杜三巧。
一连躲了几回,杜三巧都觉得这邱月恒真是个狗皮膏药,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她本就是个玲珑玉骨的小女子,哪里架得住他这么个大个子时时挡住她的去路的?何况……她还得去胭脂铺,可懒得答应这事。
眼珠子一转,她倒是机灵道:“月恒,真是你娘叫我去看看她?”
见她半信半疑,邱月恒慌了方寸,当即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马虎,“自然,这是自然,我从不骗你的啊,我的巧丫头,谁知道我娘惦记你比惦记我还多呢,唉……我这要是再不能把你娶进门,这老婆子迟早有一天得削了我不可。”
“真是北边棒子南边锤!”
结果杜三巧憋笑一阵,愣没眼看他那嘟嘟囔囔的样,往他膝盖上踹了一脚,便就走了。身后的人叫痛一声,嚎得行人都躲闪了去。
邱月恒不曾甘心,照样死地白赖的追着杜三巧,正要拉着她的时候,杜三巧小人影一钻,去了别处。此时,这街边不知道正有什么热闹事,聚了许许多多的百姓在这里看趣,倒似树上罗雀,繁弦急管,也将邱月恒一道吸引了。
听着人堆里有人议论——
“哎?这女子在这里立个字据,说是有人买下她面前的金镶玉耳坠子,便可以买了她这个人,你们说这可信不可信?咱们这都是踏踏实实犁田挑大粪,春夏秋冬扎土根的老实人家,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嘿!新鲜了!”
“哪就新鲜了?这年头总有些小姑娘仗着自己长得眉清目秀的好皮囊,专骗有钱公子,可到时候一有了大富大贵没几日,那都是偷了家当掏的个底朝天就跑了的,你要是有这贪图的心,那你去,你去!”
“别闹,饶是你这样说,岂不是污蔑人家女子了?”
“谁知道是不是污蔑呢?”
正好,杜三巧从人堆里一露出个小脑袋,瞧仔细那女子一张好容颜,如桃腮梨面,粉霞润肤,眉淡淡而细描,再看这弱骨纤纤如柳的身姿,婀娜有余,让她这个女的看了都忍不住要怜香惜玉了。
再看如今还难以摆脱邱月恒,她登时心上一计,贼兮兮的笑着。
上前,杜三巧客客气气的问她,“姑娘你叫什么?怎么流落在青悬镇?可是寻不到你的亲人?”
那霍宁尔本来两眉忧愁,一直是郁结心中,可看着那么多生人面孔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可人姑娘的时候,她反倒不怕了,只应道:“小女子,名叫霍宁尔,前几日跟着家中姑母姑父来到这里的郊外,料想被賊人偷了盘缠,还伤了姑母姑父,我心急之下本想找个郎中,可是郎中不愿与我前去,我再找到姑母姑父,他们已经死去,可怜我只好在这里卖身,求谁家收了我做个厨娘或者打杂丫环,待凑够了银子,再离开此地。”
听她细细说着身世,也是万分可怜,这也惹得杜三巧心口不安,深有些同情,然后她一摸自己钱兜子里,刚好还有三五两银子。
一掂量,坏主意上了心头。
“那,霍姑娘,你可有看到那个俊俏公子?他是我的朋友,名叫邱月恒,他家老娘如今病了,很是难照料,我正是愁闷的很呢,怎么想碰到了你,你刚好又寻落脚的地方,这还真是巧了!”杜三巧装作喜出望外,将那银子给了霍宁尔。
霍宁尔一愣……眼里茫然的望着她,“那,那小姐你的意思是?”
再看一眼邱月恒,杜三巧憋着坏劲,又对着霍宁尔一本正经模样,只吩咐道:“你啊,就拿着这银两,权当是帮了本小姐,去邱公子家伺候他的老娘,你看如何?”
“多谢小姐,只是不知道小姐叫什么?今日大恩大德,来日涌泉相报!”霍宁尔几乎哽咽起来,喉头泛着苦涩,都快激动的哗然泪下。
有个路人识出了这给银子的,是镇上出了名的杜三巧,便好心告诉她,“姑娘,你可是遇到贵人了,这是巧儿姑娘,青悬镇的胭脂娘,她的好心肠可是无人能比的,你可是走运气了!”
一听这话,霍宁尔猛地点头,“是,是,巧小姐,霍宁尔谢过你。”她万分感激,已经是难以言喻。
杜三巧拍了拍她的肩膀,只道:“你可要记得,邱公子是个大孝子,为了他老娘,你可得寸步不离他的身边,知道吗?”
“宁儿记下了。”
“去吧!我还有事,待来日我再找你玩耍啊!”杜三巧豪爽一番,说着,就偷瞄了附近一眼,找到个缝就钻了出去。
这让霍宁尔没看懂,那刚回过神的邱月恒更是没看懂,还嘀咕说:“这丫头,又玩什么花样?”
只见面前一个柔弱女子走来,上手就拽着他,目光诚诚道,“公子,巧小姐说了,从今天起,我霍宁尔就去你家,做你家的丫环,你可要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