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杜夜霆入了内院以后,掀帘一看,那女子就躺在踏上,睡颜昏沉,如瓷冷白,不用想也知道是被那毒给折腾成这幅模样。但芊儿娘不好妄言,所以一坐下,一边观她面色,一边仔细问起,“杜大公子,你可否知道一些巧儿姑娘的病症,比如梦语,或者乱动?”
杜夜霆愣了愣神,再老老实实的到了跟前,慢慢交代着,“倒没有姑娘你说的这些,巧儿只是一直很贪睡,但怎么也叫不醒,昨夜因为泡了水,身子滚烫,但大夫给了退烧的药,一个时辰前就退热了,可是有哪里不妥?”
过了一会,芊儿娘摸了脉象,再看了看杜三巧的眼珠子,也探了体温,查了皮肤,一应细功夫都做完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嗐……还好,毒还没有很深,是嗜睡散,但这东西能让人在睡梦间慢慢中毒,中毒的人五官失去,是不知道疼痛的,这就是这个毒最厉害的地方,所幸这是慢性毒,要彻底毒发,还需要三五日,但对我而言,救醒巧儿姑娘不是问题。”
她倒是坚定,但也有些为难之处,是浑然不知道该从哪里治比较妥当。
那杜夜霆一听,瞬间喜上眉梢,欣悦到不停的颤抖着,“真的?多谢姑娘,多谢,要真能够救回巧儿,我杜家上下一定会铭记此恩!解毒这几日若是需要什么,只管与我说来,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他激动不已,都高兴的走来走去的。
芊儿娘嫌他碍事,只好唤了门外的于之洲。
“于公子,劳烦你进来一下。”
“叫他做什么?”杜夜霆又立马不爽,眼神如刀一般盯着悄默声走进来的于之洲,都是些咬牙切齿的恼恨。
虽然知道自己的处境难堪,但为了巧儿,他必须站在这里。所以,于之洲自是当仁不让,只沉静道:“不知道姑娘你有什么吩咐?还是需要我做什么?阿宣也在门外,人手不够,我也可以去叫些。”
可这话逗乐了芊儿娘,反而惹得她咯咯大笑,“哈哈!于公子,你也不必客气了,既然是朋友,就叫我芊儿好了,再有,我又不是叫你们去敲锣打鼓,没必要使唤那么多人。依我看……巧儿姑娘情况也不是很糟糕,但我需要你告诉我,那贼人给巧儿姑娘下毒的时候,是怎么下的?”
于之洲木然神情,也是细想了,这才不急不慢的说来,“我记得,素婉约是拿了一颗毒药喂给了巧儿,当时我已经让阿宣保护身后的巧儿和远晴,但没想到……这素婉约也会功夫,轻功也十分厉害,一下子就要挟住了远晴,又将巧儿也拉拢到她身旁,我实在无可奈何,怕她伤了人命,这才让她得逞了。”
“如此……”芊儿娘微微点头,已经心知肚明。她摸着下巴,似在琢磨,“我已经看过了,巧儿姑娘身上的体温正常,呼吸也正常,但是心肺有些弱,应该是毒发的表征,但我想……也有巧儿姑娘体质与他人不同的原因,倒想问问你们,是不是给她吃了不少补品,护着身子的元气。”
就这三言两语,反而为难住了杜夜霆,也万分惭愧……他只失笑道:“怪我这个做大哥的时常不在家,害得她受苦,要说什么大补的……我只听说府里这两日都在受罚,吃的都是素的,连肉腥都不见,哪里来的大补?”
所以就连杜夜霆也在纳闷,为什么芊儿娘会这般问起,可是这个时候芊儿娘突然莫名其妙的看着于之洲,那贱兮兮笑着的样子,明显就是意味深长……
“这……”于之洲纠结着眉,索性说出了实话,但也是不以为然的笑语,“是我,巧儿这几日都是在我那里拿的吃食,她和我说过她喜欢吃的东西,但我见巧儿身子消瘦,所以每次她来的时候,我都让厨娘特意将人参阿胶一类的补品,磨成了粉末掺进她的吃食里,我想……应该是这个原因,没想到,今日反而是为了这个。”
于之洲面上一缓,绷紧的心弦总算落下……他总以为自己是害了巧儿,但没想到自己变着法子照顾巧儿这件事被人发现以后,不仅不是坏事,还救了巧儿,这是不是值得高兴一场呢?
芊儿娘机敏的笑了笑,为他这般真心实意打动了不少,也难得见如此善良之人。
“好了,好人会有好报的。”她拍了拍于之洲的肩膀,也有钦佩之意。
但在看杜夜霆一旁闷不吭声,面色黯然,像是被心事困惑才如此难过,芊儿娘不禁不同情,反而讽刺了一番,“杜大公子,看到了没有?于公子怎么会害了巧儿姑娘?连补品都舍得给了巧儿姑娘,哪里还会害她?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
可杜夜霆不爱听这贬低的话,自然也就不会领情,便在那里怪腔道,“谁知道呢,总之……巧儿能有今日也是拜他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