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道悉数闯入她的鼻腔。温软的触感更是将她紧绷的神经,撩拨得微微颤了几下。
她一度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要和曾经最好的人对立为敌。
可现在,还有一个人支撑着她向前。想想,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江昧画心窝一软,心脏涩涩的疼。嘴唇一弯,直接哭了出来。
当哭腔从嗓子眼儿里溢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正低头着急忙慌地擦泪的时候,霍沉胳膊一收,直接将她揽进怀里。
眼泪直接擦在他的衣服上,弄得到处都是。
江昧画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的怀里钻出来,霍沉却将她搂得更紧。
“不要动,不然眼泪又弄到别的地方去了。”
江昧画瞬间被逗笑,抬手擦了擦眼泪。
“先生,温特助来了。”
管家走了过来,低声提醒了一句。目光在江昧画身上转了一圈,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知道了,让她进来。”
霍沉低声吩咐一声,脸上的柔情已经收敛得一干二净。
江昧画忙不迭将霍沉推开,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只敢抬头扫他一眼,目光也只是落在他的衣领上,便匆匆别开。
“你先忙,我上去了。”
不等霍沉说话,她就急匆匆地往楼上走。
霍沉则姿态冷然地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交叠,骨子里散发出矜自傲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
冷沉的双眸朝门口扫了一眼,刚好看见温如沁推门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职业装,长发扎成马尾,看上去精干利落。
大步往前走的时候,还不忘朝正在上楼的背影看上几眼,眼底浮现出几分怜悯和不屑。
“什么事?”
霍沉将面色不悦地问了一句,隐隐带着警告的味道。
温如沁这才收敛好神色,面色恭谦地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提高声音:“听医院护士说,霍总又犯病了,这次情况比较严重,您看……”
霍总?
正在上楼的江昧画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前几年霍氏集团就由霍沉接管,公司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他的几个叔叔在,可一直没听说他们生病。
况且,就算生病了,也犯不着和霍沉来打招呼。
江昧画轻抿了一下嘴角,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医生都用过药了吗?”
“应该用过了,但是这种药物对患者身体伤害极大。就算最后救回了命,以后也还是无法作证。”
霍沉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手指收紧:“我只要他活着。”
他的存在,无时无刻地提醒他,那些魔鬼的所作所为。
也让他狠下心,摒除一切杂念,拼尽全力完成这件事情。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没有办法再停下。
也就一个瞬间,男人眼底翻涌着的情绪隐隐压下。
他抬眉看了温如沁一眼:“一会儿我去医院看看他,你留在公司照看。有那些人在,我不放心。”
“那就……提前祝你一切顺利了。”
温如沁意味深长地勾了一下唇角,转身就走。
江昧画这才反应过来,正要若无其事地继续上楼的时候,霍沉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走吧,是时候带你去见未来的公公了。”
“公公?”江昧画一脸诧异地转过身。
据说,霍沉父亲好几年前就莫名失踪了,警方连续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
现在他忽然说要见公公,难道……
江昧画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迎上霍沉幽暗沉稳的视线,只能将心底的疑问压了下来,转而提起裙摆:“我先上去换一身衣服……”
“不用,你穿什么他都不会介意。”
开始的时候,江昧画还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他带着她行走在一家地处偏僻的精神病院时,江昧画头皮一紧,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从进入医院那一刻起,就有一块石头紧紧压在胸上,有些喘不过气。
走廊两边,是一个一个隔开的封闭式小房间。各种各样的哀嚎声和叫骂声从铁门里传来来,让人听了后背发麻,头皮都有些发紧。
江昧画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往霍沉身边靠了靠:“霍沉……”
男人伸出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面色阴沉地看着前方,大步往前走。
那副样子,倒像是习以为常。
“到了。”
男人的声音落了下来。走到最里面的病房前,拿出钥匙打开门。
门锁刚转动了一下,待在里面的病人忙不迭抱住自己的肩膀,惊慌失措地指着门口:“鬼!鬼啊!滚开!都给我滚开!”
门推开的那一瞬间,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惊叫一声,抱着脑袋手忙脚乱地就往床下钻。
行走之间,空荡荡的病号服挂在他的身上,露出来的地方成了皮包骨,看上去就像是会动的骷髅,瘆人得厉害。
江昧画心里一寒,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霍沉,我们可以先出去吗?”
“你怕了?”
霍沉忽然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就是这样一个沉稳的男人,在这个地方对她勾了勾嘴角,让她头皮一阵发麻。想都没想,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他就是你未来的公公,你怕什么。他被关在这里是他咎由自取,整天有医生护士围着,怎么会有机会伤害别人呢?”
霍沉嘴角冷勾,带着一身逼人的寒气朝趴在床下的男人走了过去。
长腿一弯,蹲在他跟前:“你没死,是不是很开心?嗯?”
“鬼……鬼……”
男人一脸惊恐地盯着他,往里面挪了挪。
江昧画硬着头皮攥紧手心,勉强收回脚步:“他……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
“你应该见过我妈的遗照吧?”霍沉转过头望着她,“我妈就是他害死的。准确地说,是他伙同他的情人害死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我亲眼看见我妈被他逼得从楼上跳下来。”
“就像一片落叶。从顶楼坠下,最后摔……”
他明明是笑着的,江昧画却觉得浑身发毛,母亲去世前的厉声尖叫猛地在脑海里回荡。
身子一阵猛颤,痛苦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一脸痛苦地捂住耳朵:“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不要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冷汗一层层地钻出来,渗透衣衫。
一双黑色皮鞋渐渐闯入眼帘,男人俯下身,一脸柔情地抬起她的下巴,帮她擦了擦泪:“江昧画,咱们都是同一类人。你受的委屈,我都会帮你讨回来。我也会永远陪着你,不让你再受这些苦。可以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古惑般的味道。
幽深的双眸漾着幽幽柔光,似乎将整个人都包裹进去,给人温暖。
明明他也是受过伤的人,为什么还能熬到现在。一个人过来,很不容易吧。
江昧画心脏牵扯了一下,一颗心开始剧烈摇摆。最终,彻底落入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