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人毫不客气地回答，“好的。”
然后立刻将自己的被子放到上面，井井有条的安排着，“你睡里面，我睡外侧。不然我可能把你挤到地上。”
阮明薇觉得这一切发生的有点快。
她很蒙，等到反应过来地时候，已经躺到了床上。
“晚安。”
时远光利落地将床头的小夜灯关掉，钻进被子里。
阮明薇哭笑不得，反应过来时远光说的鬼话，什么会把她挤到地上？
这是欺负她现在“不记得”所以睁眼说瞎话吗？
时远光的睡相一向很老实的。
屋内的气氛十分暧昧，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动。
一辆车从外面呼啸而过，阮明薇觉得那个声音似乎近在耳畔。
她清醒地睁着眼，在心里默数钟表的转动。
“薇薇。”时远光突然低声叫她的名字。
“嗯？”
“很久没有靠你这么近。”
“嗯。”
“以前你没失忆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你。甚至已经下意识地将你当做我的老婆，此生伴侣，所以当你提分手的时候，我真的非常诧异。那种感觉就像……”他停顿了一下，“我的心，它消失了……”
阮明薇没有作声。
时远光不以为意，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和郑丘逸是好朋友，他爱慕你这件事情，我确实一早就知道。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只是单纯地不想你卷入这场纷争。因为那个时候，我确定你对我的爱。但是自从经历这场车祸以后，很多事情都变了。我有太多的犹疑和不安，所以才想要迫切地得到你的答案。”
“但是我好像太心急了。”他转过脑袋，在黑暗中望向阮明薇，“上次那件事，是我不对。这段时间，我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行为。以后我不会太多干预你的生活。现在我和郑丘逸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如果最终你选择了他，我愿意祝福你们。”
阮明薇认真地听他说完这些话。
她知道对于时远光来说，能够做出这种决定，已经是很大程度地退让。
不禁有些感动。
时远光转过身，将脑袋向她那边靠近一点，然后小声说道，“薇薇，我爱你。”
阮明薇眼眶一热，几乎流下泪来，然而她沉默着。
第二天早晨，二人早早起床。
时远光联系好当地的一家三甲医院，将郑佳佳送去治疗。
郑丘逸一上午没有音信，阮明薇联系不上，只能慢慢等待。
直到中午吃饭时，他才拨过来一个电话，声音有些低落。
阮明薇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昨天连夜开车赶到匹配人的家里，直到今早才见上面。”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沙哑，“但是他们拒绝了我的请求。”
“为什么？”阮明薇的心募地沉下来。
“匹配人现在身体状况不加，很难支撑这么重要的手术。”
“那我们再等等呢？”
“可是佳佳等不了了。”
阮明薇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小女孩，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郑佳佳昨日精神状况还不错，但是今天上午却明显地不如昨天。
她鲜少再开口说话。虽然偶尔也会尽力扯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但是整个人却笼罩着一种病态感。
她挂断电话，眼神示意时远光和她一起出去。
“怎么了？”时远光看她的表情，知道事情应该进展不太顺利。
“匹配人不同意捐赠，他的身体状况不好，很难支撑这种大型手术。郑丘逸说再想想办法。”
“但是郑佳佳的状态越来越差。”
时远光鲜少表露，却将一切看在眼里。骨髓相匹配的几率非常低，如果这一次不成功，他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默默地坐在医院冰冷的座椅上。
郑丘逸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五天后。他联系了所有能够提供帮助的医院，跑遍了每一个有匹配可能的地方，但是毫无收获。
他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不与人说话，只站在走廊拐角处闷头抽烟。
阮明薇看不下去他这般堕落，只得搬出郑佳佳来劝他，“佳佳想见你。”
“没脸见。”郑丘逸按灭指尖的香烟，呼出最后一口白色的烟雾，“我连她的命都留不住。”
“但是她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郑丘逸冷笑，似乎是在鄙夷自己，“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阮明薇明白他的心情，知道说再多也是徒劳，只好蹲下身，陪他一同坐在深灰色的台阶上。
半晌，郑丘逸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他说，“阮明薇，你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吗？”
“知道。”阮明薇点头。她和时远光提出分手的那一次，切实地感觉到了来自心脏的疼痛。
“不，你不知道。”郑丘逸驳斥她，“那些情啊爱啊的疼痛，太浅薄了。我和郑佳佳是兄妹，她和我很亲近。每次她受苦的时候，我的心脏都有一种窒息感。”
“有的时候我也会对自己说，尽力就好。但是我的身体，却不会放过我。”
“我们似乎不是两个人。仿佛一个整体，被分成两个部分。你见过有半个人好好生活的吗？”
郑佳佳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话语越来越少，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都在闭眼休息。
阮明薇从不敢直视她这种状态，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
“姐姐。”阮明薇正在窗边浇花，郑佳佳突然小声地叫住她，声音柔弱。
那是一朵小巧的雏菊，颜色明艳。像极了郑佳佳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样子，她每次看到这盆花，心里都会非常酸涩。
她放下手中的水壶，走到床前，温柔开口，“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郑佳佳摇头，她尽力向上弯起嘴角，回答道，“我想看看外面的阳光。”
“好，我帮你拉开窗帘。”阮明薇刚想起身，却被郑佳佳拽住。力气很微弱，她说，“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阳光。”
阮明薇犹豫了一下，点头应允。
她和时远光商量以后，决定用轮椅将郑佳佳推出去，免得她耗费太多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