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注1一身素衣,带着一个小包袱,跟随宫人往太子宫走去。
王娡长于乡野,第一次看见这么华美的宫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母亲做的或许是对的,母亲费尽心思才把自己送进太子宫,以后的漫漫长路,只有自己走下去了,可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自己,要在这深宫中立足,谈何容易?
“你就在这住下吧,一会儿领一下你的物品,明天王嬷嬷会给你安排活计的。”
这间屋子很是朴素,屋子里最少有八张床,任凭王娡再怎么无知,也知道这不是太子妃妾应该住的地方,王娡下意识的用手提了提肩膀上的包袱,略带讨好的问道:“姑姑,我进宫不是服侍太子的么,怎么住在这里啊。”
“住在这里怎么就不能服侍太子了,端茶倒水,扫地擦桌,就不是服侍太子了?这宫人漫不经心的说道。心想,小地方来的就是小地方来的,要不她母亲使的银子丰厚,自己真的不愿意跟这种小地方来的村姑打交道,可是她却忘了,自己也是槐里那个小地方出来的。
“可是。。”
这宫人都不拿正眼瞧王娡,直接怼道:“怎么?你还真以为你进宫就能做太子的妃妾么?后宫中美女如云,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说罢,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这宫人近乎看白痴的眼神深深的刺痛王娡,难道母亲费尽千辛万苦将自己送进宫来,就是为了当一个宫女么?这不是王娡想要的,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先当一个宫女,而后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一转眼,王娡入宫已经两个月了,王娡被分到了御膳房,王娡手脚勤快,少语稳重,又做得一手好菜,深受司膳注2的待见,但是王娡一直不着急往太子刘启的身边凑,王娡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进不了太子三丈以内,她在等待机会,幸而老天眷顾,王娡的机会来了。
膳房的两位司膳愁眉苦脸的,王娡见两位司膳面色不虞,所以不说话,像个隐形人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
“怎么,今天的饭菜太子妃又是一口没动?”秦司膳道。
“可不是,这叫什么事儿,又不是咱们做菜不用心,这明明是太子妃自己有心事,吃不下,太后倒是怪罪到咱们头上来了,太后心疼自己的侄孙女儿,就拿咱们厨房的人撒气么?”李司膳很是不忿,她就是这个口无遮拦的性子,也不管厨房里还有个王娡在,就不管不顾的说。
“你可小声点吧姑奶奶,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呢,太后的命令岂是咱们可以非议的?”
“怕什么,反正太后下了命令,明天太子妃吃不下,咱们也都不用活了,我这老婆子活了四十多岁也活够了,到头来还不让人说几句痛快话了?”
“你呀你,就是这张嘴不饶人,我也不说你了,还是想想明天做什么吧。”
“太子不喜欢太子妃,专宠于栗孺人,华岚殿快赶上半个冷宫了,这是整个太子宫都知道的事儿,太子妃不吃饭的原因在这儿,咱们就是做出花儿来,太子妃也不会吃的,跟咱们做出什么一点都不相干”
李司膳还想说什么,却被王娡打断了:“二位姑姑莫要烦心,娡儿的手艺虽比不上二位姑姑,但是娡儿自由长在乡野,做出来的饭菜胜在新奇,不如让娡儿试一试,说不定太子妃感觉好奇,就吃了呢。”
“这,”秦司膳看了看李司膳,李司膳到觉得不错:
“也只能这样试一试了。反正我是不想做了,太子妃的是心病,任凭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娡儿的手艺咱们是见识过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第二天,王娡精心准备了饭菜,亲自送过去,入宫两个月来,这是王娡第一次去贵人的宫殿,这一去,王娡有信心,脱离膳房,与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
到了中午,华岚殿照常摆饭,太子妃薄沅儿眉头紧锁,看着饭菜就吃不下,摆了摆手道:“都撤下去吧。”
殿上所有宫人见到此景,齐刷刷的跪下,“太子妃请保重身体,多少用一些吧”
“说了不吃就是不吃!!撤下去!!”宫人见状,只好将饭菜撤下去,
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碧荷是从小就伺候太子妃的,自然是心疼不已,突然想起送来饭食的宫女刚刚对自己说,若是太子妃吃不下,她有一法子能令太子妃进食,想到这,碧荷立马将在殿外侯着的王娡叫了进来,
王娡与碧荷耳语,碧荷听罢,令殿上所有宫人退出殿外,殿内,只留太子妃和王娡两人:“奴婢王娡参见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长乐未央。”
“你下去吧,本宫吃不下。”薄沅儿依旧恹恹的道。
“奴婢知道太子妃殿下吃不下饭的原因,更知道如何解决,不知太子妃殿下,是否愿意一听。”
“你说吧,本宫倒想听听,你个膳房的小宫女能有什么法子。”
王娡起身上前,在太子妃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薄沅儿听后勃然大怒:“荒唐,本宫堂堂太子妃怎可低三下四的哄那个贱人!”
薄沅儿毕竟是太子妃,即使在不受宠,在普通宫人眼中,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面对薄沅儿的发怒,王娡并未惊恐,薄沅儿发怒,王娡只能跪下,但是王娡跪下却不卑不亢的说道:
“太子妃殿下息怒,您若不相信,您可尽管一试,如果成功,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失败,奴婢愿意拿命来补偿太子妃!”
“哼,你的命,可没有本宫的面子值钱,本宫就听你的试试,若是成功,你就是本宫身边的二等功女,若是失败,本宫不要你的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等着吧。“
没人知道王娡在殿内对太子妃说了什么,只知道王娡出来后,太子妃殿下心情很好,吃了很多东西,而王娡也从厨房调到了太子妃身边,成为太子妃身边的二等宫女。
注1王娡景帝的第二任皇后,汉武帝的生母
注2秦汉时期女官设六尚二十四司,司膳掌割烹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