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小插曲,表面上风过水无痕,日子依旧像以前那样,栗浈儿在闹,刘启在笑,而薄沅儿除了唉声叹气以外,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那天的事以后,薄沅儿也不敢给栗浈儿送东西了,经过了上次那件事儿,本就严禁的木水居被太子保护的更是铁桶一般。
椒房殿内,皇后窦漪房正在修剪花枝,掌事宫女步入殿内,行礼,将太子宫近况娓娓道来。
听到这些,窦皇后眉头一皱,将手上拖着的,开的最好的一朵花剪了下来。
“没想到我的儿子还真是个长情的人”
窦皇后放下手中的剪刀,向殿外走去,掌事宫女灵犀紧跟其后:
“皇后可是有所顾虑?”
“灵犀啊,启儿是我的长子,更是大汉朝的太子,他内围之事,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
“启儿宠爱谁,冷落谁,在一定的限度内,本宫不应去管,但你看看他做的事,将训练有素的宫人拨给栗氏,甚至调了自己身边的近身护卫去保护木水居。这不是一个太子对姬妾的宠爱,如果启儿是像宠爱一个阿猫阿狗那样对栗氏,给再多的赏赐,再高的分位本宫都不担心,但是这不是宠爱,本宫感觉启儿是真的爱栗氏,这才是最可怕的。”
“栗氏跟启儿是从代地就有的情分,可你也知道,栗氏这个女人,毫无心机,但是被启儿宠的即张扬又跋扈,我本以为,她过不了几年就会陨落在后宫的倾轧之中,谁知道,启儿竟护着她走到了现在,替她拔了多少钉子,挡了多少祸事?启儿是太子,难道还要每天抽出精力来应付后宫中的斗争么?”
“那,皇后您的意思是……”
“太子妃看着强势,但是你看太子宫受宠的,不受宠的妃嫔哪个真心敬畏她?,实则就是个柔弱不堪大用的,我虽有意扶持她,可她那个性子,就像是一朵娇花,一点风雨都经不得,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消极对待,等待结果,默默承受,而不是逆风而上,给自己争取机会,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可她毕竟是太后钦点的,动他,实在是有违孝道。”
“现在太子宫里已经是这样了,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慢慢寻一个聪慧,知理,出身高贵的女子,去治理太子宫的混乱,而且最好是跟栗氏相似却不相同的人,将启儿的心慢慢拉回来,此事却是急不得的。”
“可是,”灵犀迟疑道“如果皇后殿下送去几个人貌美的宫女就罢了,如果送去太子宫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只怕太后那边会找麻烦。”
“太后也是越老越糊涂,拼命地护住栗浈儿的太子妃之位,生怕位分高的女子会给薄氏施加压力,上次我就是略微提了一嘴锦乡侯的女儿不错,就吃太后好大一顿排头,可是,这太子妃的宝座,终究还是得自己有本事,要不然,誰替她保驾护航都没有用。“
“本宫不送可以,但是要是皇上看中那个大臣家的小姐,想赐给启儿,或者启儿自己相中,可就怪不到本宫这了,”
说到这窦皇后自嘲的笑了一下“哼,我这个婆婆,在代地时,除了偏疼刘倩注1以外,别的都没的说,可是自从皇上登基,越来越喜欢以权压人,明明之前就是个没有见过世面低等姬妾,谁知就因为生了个好儿子,晚年,竟能如此气派。”
“皇后,慎言啊”灵犀有些紧张。
“无妨”窦皇后收起了刚才的笑,露出了皇后的威严,“在椒房殿还能传出去什么,这么多年的皇后,本宫就算是白当了。”
“你看太后以前,再看太后现在,可见啊,这女人靠得住的男人只有儿子,而不是丈夫,你看本宫与皇上在代地的时候也是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可是现在,本宫老了,眼睛也不好了,这宠爱啊,也被慎夫人分走了,这个栗浈儿,要是只靠启儿的爱在后宫生存,以后的处境,比我更不如啊。”
“皇后您怎能这样说,您岂是栗浈儿那个浅薄女子能比得了的,皇上只是一时的新鲜,在皇上心中,最重要的还是您!”
“呵,”听到灵犀的话,窦漪房自嘲的笑了,道:
“灵犀啊,你不用宽慰本宫了,本宫这个年岁,早就对男女之情看淡了,皇上专宠谁,本宫都是大汉朝的皇后,太子的生母,谁都撼动不了我的地位。”
“你让聂慎儿蹦跶去吧,本宫看她能蹦跶到何时,要是其他人受宠本宫还会担心会不会生出个儿子来撼动启儿的位置,但是她聂慎儿嘛,哼,折腾死了,也折腾不出个一儿半女来。”
“这样,你先挑两个漂亮的宫女送到太子宫去,现在栗氏有孕不能再服侍太子了,这几个宫女就算不能分走栗氏的宠爱,也能让她凉一凉。”
“诺。”
在窦皇后送美人之前,薄太后抢先送过去一个,长者赐,不可辞,而且这些美人确实是极美的,刘启自然是受用了,但是刘启看着这些美人,害羞,顺从又讨好的笑容,突然没了兴致,他突然想起那个不卑不亢的女子,刘启不知道,一个男人要是对一个女人好奇起来,有了征服的欲望,是多么可怕。
注1绛邑公主刘倩,嫁给右丞相周勃的长子,生母不可考证,本文中生母是代王的先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