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沐轩的英雄救美,婉晴对他有些改观了,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有些许改变。
赵沐轩又和以前一样只让婉晴下厨做饭,秦似锦闲得发慌,便屡屡给赵沐轩献殷勤。
她本就是那种特别很漂亮很有温婉气质的女子,也比婉晴大几岁,更会做人,时不时做点好吃的给庄子里外的人分一分,所以上下的人对她风评都很好。
这天婉晴从铺子里回来,二丫就悄悄和她咬耳朵:“上午公子训斥秦似锦了。”
自从发生莲藕偷盗事件后,二丫便不再称呼秦似锦为“秦姐姐”了。
“怎么了?”婉晴挑眉。
她有点看不懂赵沐轩对秦似锦是什么态度,他处处表现出来对她的维护和信任,但很少让她负责自己的饮食。她不能理解,既然秦似锦是他高薪聘请来的,为何又不愿意吃她做的饭呢?
“听说半上午公子在书房忙的时候,她给送了茶去,却不小心将茶给摔了,把公子一封很重要的信给毁了。”二丫撇嘴:“你知道她惯会装模作样,也不知道怎么求的情,公子只训斥了两句,连月钱都没有罚。”
信?
婉晴敏若有所思,秦似锦那个人很谨慎很细心,按说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啊。
“什么信?”
二丫摇头:“听说是京城送来的,应该是家书吧。公子来南阳这么久,侯爷应该会想念吧。”
婉晴就没再说话。
刚回来没多久,赵沐轩就派观言来叫她:“公子说要去逛逛,让你收拾下一起去。”
婉晴自然没得拒绝,另换了件刚置办的短襦长裙出去。
赵沐轩看到她时,有片刻的惊艳。
她近来吃的好,先前的蜡黄早就不见了,露出了原本玉白如雪的肌肤,整个人更显得空灵;杏黄色短襦与浅青色长裙,绣着大如团扇的玉色蝴蝶,清新别致,而少女那纤细的腰肢越发显得盈盈不堪一握;许是在店铺里历练了许久,她走过来时,步伐轻盈,眉眼间全是自信沉稳的笑意,让人恍然之前那瘦小的小姑娘似乎已经长成为一个美丽的少女了。
“公子,我准备好了。”婉晴笑吟吟地说。
赵沐轩猛然回过神来,轻咳一声:“上车吧。”
在婉晴上马车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长长的美丽的裙子。
这是谁设计的衣服,倒是挺好看的。
他默默想了下,也跟着上了马车。
“公子,听说我们要去吃好吃的?”
“我记得你爱吃海鲜,我知道有一家四合院里出了一道新菜,极美味,你可以尝尝。”
婉晴惊讶,难道对方是特意带她去吃美食?
“……谢谢公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讷讷道了谢。
赵沐轩似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只问:“我听说近来店铺的生意极好?”
婉晴的神采有些飞扬了:“因为人手充足,她们几个人也都掌握了我教给她们的方法,做出来的蛋糕什么的和我自己做的味道都差不多,所以现在铺子一日几乎能盈利三十两。”
一天三十两,一个月就是九百两,那差不多一年就能挣够一万两银子了。
赵沐轩一时不知自己是什么滋味。
当初设置那样一个赎身障碍,是因为他坚信在他的掌控下,一个小丫头一辈子都不可能挣上万两银子。
但是她,短短一年就能实现……
这种能力,这种魄力,大概也就只有她能做出来吧。
可他欣赏她的不就是她的这种特质吗?
“对了,公子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婉晴微微一笑:“南阳县太小,这个糕点铺能挣的也就是这般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开连锁店,去邻城再开一家,还有府城可以开两到三家。我能教会这三个厨娘,也能教会其他人,只要卖身契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就不怕有威胁。”
她侃侃而谈,精致的容颜上满是对未来的畅想。
赵沐轩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淡淡转移了话题:“我听说秦似锦找你请教你那些点心的做法?”
婉晴大眼睛忽闪两下,捂着嘴笑:“怎么我们两个的私密话公子也知道?”
是有这件事,秦似锦特意趁着没人的时候在厨房期期艾艾地跟她说了,还指望她像之前一样说出自己的秘方。
婉晴冷笑,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咱们这一行的行规,毕竟谁也不会把秘方随意告诉别人。这些你都能理解的是吧?”她假惺惺一笑。
秦似锦暗暗咬碎一口牙,面上却仍要装着温婉大度不生气的模样:“嗯,那是自然。”
当时周围没人,婉晴很好奇赵沐轩是如何知道的。
后者看出了她的心思,嗅了下氤氲着热气的茶香,轻笑:“你不是都猜出来了,干嘛还要问我?”
婉晴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还真是奸细啊?”
赵沐轩却不急着回答,慢条斯理押了一口茶,才将茶杯放下来,狭长幽深的眸子瞅了她一眼。
婉晴狗腿一笑,忙忙为他续杯。
宽敞的马车上有小茶炉,一直温着茶水。旁边的小几子上,则是几碟糕点。
她又亲自捧着茶杯送到对方手里,后者这才满意了,淡淡解释道:“早在之前庞管事就和她家里接触过了,她父亲赌债欠了银子,把她抵了债,庞管事拿了大把的银子把她赎回来,又让她签了卖身契……”
婉晴虽然猜出赵沐轩对秦似锦态度奇怪,一定是因为她的身份有问题,却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就像是听天书一样:“那她的主子是庞管事?”
赵沐轩却看了她一眼,平静的目光下隐有暗流涌动。
婉晴一下子就明白了,庞管事只是奴才,自然是奉命办事,那奉的是谁的命令自然很清楚了。
“你……”她不由满心同情对方,虽然某些方面他们两个人很相似,都与父母缘分浅,可她至少没有一个处心积虑陷害自己的后母。
她沉吟了下,慢慢说道:“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人情反复,世路崎岖。行不去处,须知退一步之法;行得去处,务加让三分之功。人生道路本就是崎岖不平的,倘若遇到一时的困难,要会隐忍退让,来日方长。”
赵沐轩细细品味了她说的话,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变化:“景善告诉我你不是一般的厨娘,让我好生对待,我一直以为你也就厨艺高超些,又会些生意经,倒没想到你还有些平常人说不出来的大道理。这简单几句话,却蕴含了多少人生哲理。”
婉晴不好意思了,忙忙摆手:“不,这是我以前从书中看到的。”
“什么书?”
“忘了书名了,小时候我看书多而杂。”婉晴打了个哈哈,意图混过去。
《菜根谭》大名鼎鼎,但是在这这个架空朝代却没有啊。
赵沐轩若有所思,忽展唇一笑:“你说你又会厨艺,又会生意,又会读书,怎么落了个被卖身为仆的下场?”
这是婉晴穿越后最大的痛,如果不是当时她发高烧昏昏沉沉半点不能做主,如何能允许李家人将自己卖掉。现在又赎身不得!
她很郁闷,伸手就拿了个碟子上的一个南瓜包,愤愤吃起来。
这南瓜包是她新做出来的一道美食,用了蒸熟的南瓜和糯米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做外皮,蒸熟的红薯与南瓜做馅儿,加了牛奶,揪成团子,勾勒出瓜棱,用南瓜子做瓜蒂,上锅蒸熟,一个个逼真的金灿灿小南瓜就做好了。
这南瓜包吃起来软糯香甜,淡淡的甜味,一点也不腻人,而且随着咀嚼,那糯软香甜一点点在嘴里蔓延开,混着浅浅的奶香,十分可口。
婉晴一口气吃了三个南瓜包,小嘴吃得鼓鼓囔囔。
赵沐轩只觉她这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笑:“你现在吃这么多,等会儿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