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踏步走到婉晴跟前,坐在她对面位子上,低头一笑:“你这是什么面,看着味道不错。”
婉晴便将自己的面放到他跟前:“我还没动筷子呢,如若窦公子不嫌弃,就先尝尝。”
窦景善果真没有客气,拿了筷子便尝了一口,赞叹不已:“到底是婉娘,手艺到底与众不同。”
边上的白老爹与圆圆都看得目瞪口呆,圆圆蠕动了下双唇想要说什么,却被白老爹给制止了。他人老成精,哪里还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却更添了对婉晴的钦佩。他早就知道这个年轻的主子不一般,果然如此。
“娘子,小的去外面再买几样干果子。”他站起来点头哈腰。
婉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窦公子喜欢吃香辣一些的,甜食不太爱吃。”
白老爹面上应着,心里却默默地想看来这窦公子与自家娘子认识很长时间了,两个人之间——不简单!
他砸吧了下这几个字,忽然回过神来,可不是,看这窦公子那浑身的气派都不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公子能比拟的,有他出面,娘子的危急岂不解除了!
白老爹眼前一亮。
他去买了麻辣豆腐丝儿、香煎小鱼、香辣鸡爪、油炸花生米四样冷盘,原本担心像窦景善这种看着优雅的公子哥儿吃鸡爪会不太方便,但没想到人家一点也不嫌弃,直接拿了白皙修长的手就去抓鸡爪吃,吃得津津有味。
婉晴则挑着豆腐丝儿慢慢吃着,这豆腐丝儿切得如同头发丝细,又麻又辣,十分开胃。她一边吃一边评价:“这个刀工不错。”
窦景善慢条斯理将鸡爪啃干净,小厮早就有眼色地准备好了水和帕子。他将手洗干净后,便状似无意地问道:“婉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婉晴早就等着他来问这一句,连表情都在心里预演过,闻言便有些欲言又止,许久又慢慢放下筷子,垂下了头。
窦景善语气有些焦急:“怎么了?”
婉晴给了他一个欲语还休的眼神。
白老爹自知该自己出场了,忙上前做了揖,长长叹息一声:“窦公子,我家娘子为难啊!咱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家,小门小户,娘子知道自己无父无母,一个年轻女子出面做生意会惹来闲话,所以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后院,铺子里的生意由老汉我和我家那婆娘一同支应。却没想到那日娘子因有事出来了一趟,就被知府公子看在了眼里,从此念念不忘,几次三番来寻我家娘子,若不是娘子拿话婉言劝退了他,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恶的事来呢……”白老爹适时地吁叹两声:“我家娘子一个人支撑门户可真不容易啊!现在也是没法子的法子,打听那陆知府夫人喜欢品尝美酒,娘子便带着我们到处去买好松木,想要酿出好酒来去走走那陆夫人的门路……”
窦景善的眉眼已经一片凌厉,看着婉晴:“此事当真?”
与白老爹那隐忍愤懑的神情不同,婉晴却淡淡的,微微一笑:“要做生意,总归少不了或这样或那样的难题,那陆公子还算君子,并未勉强于我,我听闻那陆夫人出身大家,想必也知道礼节廉耻,能与她说上话,这一劫就过去了!”
白老爹着急道:“娘子,可莫天真,那陆夫人只是个继母,焉知她肯为了您得罪嫡子?”
婉晴声音却微微抬高,颇有威严之意:“白叔,世间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想办法解决就是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无须过多担忧。”
白老爹顿时不敢吭声了。
窦景善沉默片刻,忽摇头无奈一笑:“婉娘,你啊,几个月不见,还是这副硬脾气!真不知道让人说你什么才好!”
那语气中,竟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宠溺。
白老爹见婉晴并没有像刚才自己想的那样去低头啼哭诉委屈,心内焦急不已,这会儿听到窦景善的语气,不由暗喜,这事成了!
“窦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婉晴抬头问道。
窦景善笑了笑:“我本也是为了生意而来,既然你这里有难处,那我明日就陪你去一趟怀庆府,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知府公子,难道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这……”婉晴迟疑了下,一双盈盈双眸望着窦景善,欲言又止。
“不许推辞!”窦景善语气温柔,却又十分坚定地说。
婉晴默了片刻,忽站起身郑重向对方施了一礼:“多谢!”
过多的花哨话无须多讲,反而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诚意。
窦景善含笑看着她,微微抬手:“请起,无须多礼。”
等几人回到屋子,白老爹就兴奋地问:“娘子,这窦公子是什么来历,听他的语气,似乎对那陆公子很不屑的样子。”
婉晴浅浅笑着:“他自然是有些身份的,有他出面,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那太好了!”圆圆一脸兴奋。
“娘子,小老儿看他对娘子您有……”白老爹对上婉晴那倏忽瞟过来的严厉目光,顿时吓得咽下了后半句话,忙垂首道歉:“小老二放肆了,还请娘子恕罪。”
婉晴淡淡应了声:“我乏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白老爹忙应了声,又用眼神警告闺女圆圆好好伺候娘子,这才退了出去。
圆圆人虽小,却很有眼色,半句话不问,忙为婉晴铺床叠衣。
婉晴疲惫地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帐子。
两个月前,她其实是有些心动去夏国的,窦景善也诚意满满地邀请。只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对她的势在必得,她不是傻子,又如何不知道对方的真正心意。
她刚从赵沐轩那段感情的漩涡中出来,实在不想再谈感情。
况且窦景善给她的感觉,向来有点唯利是图,她不知道对方这般献殷勤,到底是因为看中了她本人,还是看上了她的经商才能!
她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就连一个小小的侯爵公子赵沐轩都做不到的事,出身皇室的窦景善难道还能娶她为正妻吗?
她也厌烦了与这些公子哥儿打交道,所以当初察觉到窦景善的心意后,便坚决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去了怀庆府。
但她一直都有感觉,窦景善一直派人在暗中看顾着她……
这次陆俊鸣的事情,甚至很可能是对方做出来的一个局!
可,出身卑微的她却赌不起啊,只能一头跳进对方设好的陷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