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下他们后,他们与她的命运,便紧紧牵绊在一起,一生一世不会断开。
袁嬷嬷匆匆进来,看到长公主也在,迟疑了下,还是禀告道:“长公主,郡主,定远侯府的人又来了。”
长公主的脸色便沉下来:“他们来做什么?怎么,还没把我的女儿给折磨够,非得跑到我家里来再训一顿?”
长公主说这话是有根由的。
在宝宝三个月后,婉晴开始恢复了社交活动。
在一次的宴会上,忽然一位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她:“你既然已经嫁入赵家,就该恪守规矩,以伺候孝顺公婆为主要,但是你贪图荣华富贵回到娘家,近一年不归家,这让外人怎么评价长公主?怎么评价在南疆战场上沐血奋战的赵小将军?”
婉晴劈头盖脸被训了一顿,完全没时间反应,刚才还言笑晏晏的席面上顿时尴尬起来,众人看向婉晴的神情也很微妙。
婉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有与她交好的年轻夫人为她解释两句:“也不是不孝顺公婆,实在是定远侯府夫人不能容人,百般挑剔婉娘的不是,她这才搬出来赵府……”
话未说完就又被对方打断:“千年媳妇熬成婆,婆婆磋磨儿媳妇的,也不仅余氏一人,况且我素来与她相识,知道她是最宽宏大量最慈爱的人,就算是有些事情做的不大合理,但一个巴掌拍不响,郡主你也该反省下子的错才是!”
一番话颠倒黑白,把过错方完全安在了婉晴身上,还偏偏有些歪理,让人想为婉晴辩解都无从下手。
婉晴盈盈起身,看向对方微微一笑,径直问道:“依夫人如此说,我就该任凭余夫人害死我的两个孩子,才算是孝顺吗?”
“你,你这是危言耸听!哪里有证据证明她要害你的孩子?”那夫人急道。
婉晴却淡淡看着她:“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夫人您轻飘飘一句话说得好轻巧、好容易,却不知道于我而言,却是怎样死里逃生,怎样冒天下之大不韪,才能安安稳稳生下一对双生子!”
她眼角浮上一滴晶莹的泪,苦涩一笑:“我既是继子媳妇,那么做再多依旧是错,我两个孩子更不是亲生子孙,更被视为眼中钉。夫人,我夫君乃是年前打了胜仗的骠骑大将军,我母乃是当朝赫赫有名的长公主,我的一双儿女备受陛下宠爱,被封为指挥佥事与香君,连我自己,也是陛下金口玉言封的郡主!但就是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性命在你看来也是一文不值吗?余氏她对继子不满,自私狭隘,就可以任意拿我们母子开刀?时时叫在身边折磨呢?”
那夫人一时词穷,傻傻看向她。
“凭什么!”婉晴居高临下,冷冷道:“我李婉晴从不做亏心事,但若让我向余氏低头,至死也不能够!”
她斩钉截铁说完这句话,便离了席到举办这场宴会的主人巴夫人面前施礼道歉:“恕我身体不佳,不能继续参加宴会。改日我定会备足礼物登门道歉!就此告辞了!”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径直离开。
她身后的袁嬷嬷与四个翠都惊呆了,见状也忙忙跟上,大气不敢出。
一院子的宾客面面相觑,许久都沉寂不语。
而那个为余氏抱不平的夫人脸色涨得通红,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众人震慑与婉晴刚才的决绝,不敢有一个人附和。
袁嬷嬷回去后忙将此事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一怔后,就哈哈大笑;“不亏是我的女儿,不错,有其母之风!”
袁嬷嬷简直要翻白眼了,合着郡主闯下那么大祸,这位公主一点不觉得不合适,只觉得痛快?
“公主,郡主这样做,怕是日后恶名少不了,得想办法补救补救。”关键时刻还是乔嬷嬷给力,忙道。
长公主想了想,就冷笑一声:“这位仗义执言的夫人是谁?”
“是那个余氏娘家的一个姑姑,山阴伯夫人。”
“哼,我说呢,没有点权势也不敢在婉晴面前大呼小叫!”长公主岂会将一个小小的伯爵看在眼里,这山阴伯倒是有点本事,如今任职在京北大营,子弟也都在大营中任职,也算是小有权势。
但长公主却掌管着整个京都的安危,所以径直入了宫,见了陛下。
皇帝自然不会驳长公主的面子,况且那余氏的所作所为他也知道,先是薄待继子赵沐轩,差点害了一个最有天赋的大将,接着又磋磨儿媳李婉晴,已经被封为郡主,便是皇家人了,她此行此举压根没把皇家放在眼中,好容易消停半年多,现在又来打婉娘的主意!
“左左与右右朕虽然才见过几面,但喜爱得不得了,这么聪明精怪的孩子,差点就要毁在那妇人手里,山阴伯夫人竟然觉得理应如此,还责怪婉娘没有继续给那妇人磋磨?山阴伯平时看着还好,怎么在教养后宅妇人上如此糊涂?”
长公主淡淡一笑:“自然是因为陛下赏封左左右右,让人眼红了。”
皇帝更加生气,这还是不将婉晴这个郡主放在眼里,若是正儿八经皇室出身的郡主,谁敢给脸子瞧!除了巴结,更是连嫉妒的心也不敢有!
“婉娘这孩子怎么做的?”明德皇帝想的也是要为婉晴善后,总是自家人,被外人欺负像怎么回事。
长公主就将婉晴的行为一五一十说了,皇帝怔了怔,继而大笑:“长姐,婉娘这孩子可是被你认对了,这不服输的暴脾气与你一模一样!”
长公主自然十分骄傲:“那是,我养的孩子自然像我。”
皇帝沉思了下,就道:“那就撤了山阴伯的职吧,再撸掉他家几个位高的官职,剩下一两个任个闲职就算了。”他抬头看向长公主:“长姐看如何?”
长公主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处理这么干脆利索。这也是为婉晴立威!杀一儆百,杀鸡儆猴!
她自然不会拒绝,拱手道谢:“那就多谢陛下了。”
当一个个撤职令穿出去后,众人才真切看明白婉晴在皇室的地位。也似乎第一次感受到郡主的尊贵!
那山阴伯一家子肠子都悔青了,听闻那日嚣张的倚老卖老的山阴伯夫人被关在了家庙中,等闲不许外出。
定远侯府更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赵沐泽因为余氏之前的一出没能跟着赵沐轩去战场,十分责怪母亲,现在她又闹出这种事,更加厌烦,跑到她那里质问:“那李婉娘住在长公主府不回来,你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余氏却比谁都要委屈。
她这次真不是不怀好意,她想着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皇帝又那么宠爱婉晴生的小家伙,天天赏赐如流水般往住长公主府送,还有无数达官显贵登门拉关系。既是如此,不如她就想法子让婉晴住回来,她自然有法子笼络对方,然后那些赏赐荣耀便都是自家的。
她就找来了本家最有能耐的一个亲戚,也就是山阴伯夫人,嫡亲的姑姑,说什么也会帮她!
只她没想到,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我也没想到啊,那李婉娘谁知道脾气就那样大……我原本就想让她回来,我们也能沾点光!”余氏委屈地对儿子说。
赵沐泽就问:“你既然是要想重修于好,为何还要让姑姑去威胁对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威胁,那不是重修旧好,是重拾旧仇!”
他气急了,也就口不择言了:“若不是母亲你处处与那李婉晴作对,我如何这么大了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我们先是与外祖闹僵了,现在又与大哥闹僵了,所有能帮我们的人,压根就不存在!娘,你什么时候才能为我考虑考虑吧!”
“娘一直为你考虑啊。”余氏吓坏了,忙忙解释道。
“这样的方法,娘以后还是少为我考虑吧。”赵沐泽心灰意冷,转身向外走,等走到门前时又停下来,看向余氏:“娘,你其实从心底里看不起李婉娘,憎恨赵沐轩,所以就算是说着重修旧好,也非要闹得对方灰头土脸你不可!”
说完,他转身离开。
身后的余氏如遭雷击,呆呆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
赵沐泽想要自己去公主府道歉,但是到了门前又想了一晌,还是打了退堂鼓。
他太郁闷又太气愤,无处发泄,便慢慢染上了酒瘾。
婉晴估算着赵沐轩回来的时间,安心教养孩子。
闹了这么一出,所有人都不会再在婉晴面前提起定远侯府,婉晴也很会装模作样,众人不提,她就每个月准时派人往定远侯府送上各色吃食与礼品,也算是尽了孝心,这样外人说去也勉强能说个赡养老人。
长公主提起定远侯府就生气,这会儿听闻下人禀告,就更生气:“怎么这几天一个个都来,我们什么态度还没看清楚吗?”
婉晴却笑:“母亲先别急,看看这次是谁。”
赵家三番两次给她送信,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