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上午,太阳在东边,那边就是我们的家吗?”越灵溪用手在额上盖起一片遮阳伞,辨认着方向。
“是,那边是东海。”安崇丘应着她。
“我们在大漠里走了几日遇到危险的?”漫天荒漠,东西都望不到头。
“三日吧。”安崇丘数着日子。
越灵溪微点头,再没说话。
安崇丘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良久,她说:“回去吧,好好养身体。”
安崇丘以为她会问关于她家人的一些事,却不想她提也不提。
怕是,身体还是弱吧。
安崇丘小心翼翼地将越灵溪扶上车,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当时青姑只对他说,服了青露会让人失去记忆,却没有告诉她,除了记忆,她的身体也会变得异常虚弱。
看着越灵溪数次毫无防备地靠在他身上睡过去,他做过无数次假设,如果他没有动私心,没有让越灵溪喝下青露,她会如此安心留在自己身边吗?
可是,眼见她身体半年了也不见有多少好转,安崇丘悔恨的心思也越来越多。
安崇丘不是没有去找过青姑,可是每次都见不到人,不知道那个老婆子在忙什么?庄里的人也极少有人见她,只是安崇丘经常被青姑派来的人催促,让他早日带着越灵溪去北江,给她找阳气续命。
安崇丘看着女孩熟睡的脸,心底越来越坚定,看样子,必须要走最后一步了。
越灵溪压根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庄子的,待她醒来已经华灯初上,侍女已经给她备好了饭菜。
这样的时候太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能睡,经常一睡就是多半天。
她起床,随意披了件外衫就坐下开始吃饭。
像往常一样,她先端起血燕吃起来,那是安崇丘给她准备的,说在她腹中最空虚的时候,吃血燕不仅能养颜,更能让她快些好起来。
她开始极为不习惯,可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第一口还没吃进去,外面有人慌慌张张跑进来,边跑边喊:“溪小姐,不好了,安公子晕倒了。”
“什么!”越灵溪受惊,手里的碗掉在地上,一碗血燕洒了一地。
“快带我去!”越灵溪急急往外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地上的血燕因受凉都凝成了一块一块。
“安崇丘,你怎么样?”
这是越灵溪第一次来安崇丘的住处,不知为何,他的住处离她的并不近。
按理他们二人是客人,应该住的近一些,却不知为何,两人离的这样远。
眼下越灵溪根本没心思去观察房间,她眼里只有床上那个紧闭双眼的人。
“安崇丘怎么了?”越灵溪见有医女给他行针,赶忙问。
医女回道:“安公子片刻即醒,小姐自行问他便知。”
说完,退至一旁,再不说一字。
越灵溪看了她一眼,心里再急也是无奈,只能等着。
这个青族的人个个都怪怪的,说话从来就没说痛快过。
越灵溪心里着急,盯着安崇丘眼也不眨,从脸上看到身体上,再看到手上。
突然,她发现安崇丘的袖腕处似乎有伤,她伸手拉开看。
这一看了不得,竟是纵横交错的一道道割痕,新旧交叉,看着很是狰狞。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胳膊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越灵溪急急问侍女们。
侍女一个个脑袋都埋进胸里去,谁也不敢说。
越灵溪生气,再加上一路小跑而来,她体力有些不支,心中的怒气无论如何也散不出气势,说出的话反而柔柔弱弱,听上去像是娇嗔。
“怎么不说话,一个个都成了哑巴?”
她见侍女不回答,转头去问医女:“你总会知道吧!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
医女看了眼安崇丘,思量了下道:“溪小姐,按理这些应该安公子亲口与您说。可是这些天来,我们这些人也都看在眼里,心中也实在不忍。您与安公子又是天生一对,这事说出来,也不没什么,只是这么长时间安公子都没有说,就是他不想让您心中有负担。”
越灵溪道:“无妨,你说。”
医女见到了这个劲头上,不说也得说了,干脆道:“我族中有一秘法,用身强者之血辅以名贵药材,能为弱者补体。溪小姐身体羸弱,安公子有一日听青姑提起这件事,就央求青姑以他血为小姐做药。小姐每日晚间用的血燕其实都是安公子的血,已经有两月有余了,是以小姐最近恢复的快些了。”
“什么?!”越灵溪简直不可置信,竟然会有这样损人利己的办法,这样的事做出来,不是借别人的命吗?
“你怎么能这么傻!”越灵溪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别哭!”微弱的声音响起,有手为她擦去眼泪。
安崇丘醒了,人虽孱弱,眼底却满是爱意。
“溪儿,再嫁我一次,好吗?”
越灵溪一愣:“再嫁?”
安崇丘眨眨眼睛:“是,再嫁。”
越灵溪扶住他为自己擦拭眼泪的手,轻抚着遍体的伤口,轻轻点头:“从前既然嫁过一次,那再嫁一次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