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夜色里，冷风刮在人脸上还是有点冷的。
顾雪鸢换上了一身暗色风衣，发动的汽车。
晚上的城市偏于寂静，除了在夜色中讨生活的人，大多数地方都是空旷而安静的，最大的好处是不堵车。
她很快就达到了目的地，似神仙足疗城。
那么那片贫民窟附近唯一算的上档次的休闲娱乐场所了，
上一次顾成龙闯祸时，就有一部分钱是给了这里一个叫阿芬的洗脚妹，看来他们关系匪浅。按照顾成龙胆小又中二的性格，他也一点苦都吃不得，肯定不会真的去流浪或者睡桥洞，住宾馆他未必会有那么多钱，所以很有可能会来找自己这个相好的借宿一晚。
就算他没来阿芬这里，这个阿芬也有很大的概率知道他到底在哪。
很巧，刚停好车的顾雪鸢就看到站在足疗城大门口的，穿着无袖旗袍冻得瑟瑟发抖还在招揽客人的阿芬。她脸上的妆很浓，那蹩脚的妆容遮盖不住她的年轻活力，但也就是年轻而已，她长得不算多好看，那种淳朴刻在骨子里，是那种大腹便便中年男人也不太喜欢的土气，想来她的小费也不会太高。
她四处张望，目光在落到顾雪鸢身上的瞬间有些躲闪。
看着她转身想要逃走，顾雪鸢跟在后面喊道：“阿芬？我有事情要问你，你再跑我就找你们经理投诉你。”
女人的话冰冷无情，就像是利剑一下打碎了阿芬的心房，把她的心脏快要吓跳出来了。
这个女人，阿龙的姐姐，她长得太美艳了，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又很有能耐，说的话九爷都会听。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会让阿芬天生畏惧，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
“姐，你喊我做什么？”她眼神躲闪，“我不知道阿龙在哪。”
“我还什么都没问你呢，你激动什么。”顾雪鸢慢慢慢走过来，慢条斯理的打开了钱夹，没数，把一千块现金全都掏了出来。
“姐，你什么意思？”阿芬又紧张又害怕，偏偏眼神又很渴望。这个姐是什么意思，要用钱收买她说出阿龙的下落吗，但是这也给的太多了吧。
“阿芬，其实我有个忙想请你帮忙。”她一点不着急的把钱推了过去，“而且你知道在大企业里认识好多人，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其他工作。你年纪轻轻的，难道就愿意在这个洗脚城里蹉跎岁月，在那些男人下流的玩笑中毁掉自己的一生吗？”
“姐，你真的能帮我吗？”她的眼神一下子就被点亮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暗淡了下来，“不是的，我没文化，又没本事，你一定是骗我的。”
“你只要有一颗想要离开泥沼的心就行啊。”顾雪鸢见她颤颤巍巍的接了钱，这才继续开口，“保洁呢，你愿意做保洁吗？这个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你不嫌脏不嫌累。穿上保洁员的衣服，你就收获了尊严，这东西是需要自己去抓住的。”
“我，我愿意，你要我做什么？”生怕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长着翅膀飞了，阿芬立刻答应下来。
“很简单，一个小忙而已。”顾雪鸢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
寒风露重，她在回家的路上给李芬芳打了个电话：“别担心，最多一个小时，他肯定会回家的，而且从今天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李芬芳狐疑的挂了电话，对此表示非常的怀疑，她推了一把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顾大可：“你别睡了，丫头说儿子马上就回家了，她不回来，这咋做到的啊。”
“她不回来？”顾大可一个激灵坐起来，“她不回来怎么能行呢，她不回来我缺钱跟谁要去啊。”
“整天净想着你那点屁事，都不知道出去找找孩子。”披上了衣服，李芬芳准备去厨房给宝贝儿子下一碗面条，不能让他在外面饿肚子。
同一时间，阿芬纠结的推开自己宿舍的门，打开门的瞬间，她的表情坚定了几分。
顾成龙按照最近古惑仔的流向趋势染了一个黄毛，钱还是跟她要的，他现在正趴在自己的床上打游戏，音效开的很大，机械女生带着嘲讽：“你被杀了，你又被杀了！”
恼羞成怒，他差点把手里的手机砸了。
“阿龙，你干嘛呢？”深呼吸，她开口了。
“我玩游戏呢啊。”顾成龙不耐烦的开口，“你不是明天八点才下班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我问你干嘛要砸我的手机？”阿芬忽然变了脸色，青白的小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红色，“再说你凭什么碰我的手机，上班不让带手机我留在宿舍了，也并没说给你玩啊。你动我手机之前跟我打招呼了吗？”
“阿芬，你干嘛啊，怎么突然生气了。”顾成龙一脸茫然，“怎么就发脾气了，以前我不是也常拿你的手机玩吗，你这是苹果，用起来舒服啊。是不是有客人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们啊。”
“顾成龙，你还是不是男人？”阿芬忽然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水果的手机好，那你自己干嘛不买一个啊，你没钱，没钱就吃我的用我的啊？你还说要当这条街的老大，其实就是个吃软饭的呗。吃谁的软饭不好，你吃我的软饭，我整天怎么讨生活的你不知道吗？那些脑满肠肥的男人，我在他们身上讨生活的呀。阿龙啊，你想想你用的每一分钱都是怎么来的。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阿龙一愣，手里的手机差点拿不住，他茫然的挣扎：“阿芬，你什么意思啊，你上次不是说愿意做我女朋友了吗？你反悔了？”
“我从来都没答应你，上次是看你可怜而已。”阿芬随意的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块钱来甩到他脸上，就像丢垃圾一样，“实话告诉你，最近有个外地的老板看上我了，要带我走，等他老婆病死了就娶我。虽然他比我大了二十多岁，但是他能让我少吃好多苦。所以不能再等你了。”
“阿芬，你在说什么啊，你是在骗我的对吧，你根本不是这样贪慕虚荣嫌贫爱富的女人。”他急了，脸红耳赤的怒吼道，“以前你说我，就算我一穷二白，你还是会等我的。”
“白痴，你醒醒吧，都是骗你的。”阿芬冷笑一声，“你这种烂泥一样的人生，丝毫看不见希望的未来，你这种人，我是不可能跟你的。就算你为了我跟客人头破血流，那个瞬间我的确很感动，可是你没志气没钱没权，连个人样都没有，我凭什么跟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