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气死我了！都是些什么垃圾！学历过滤智商，合着还不过滤人渣了是吧！”
顾陌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朝着记忆中顾陌的班上走去：“这林清之也是，还学生会副会长！根本就是坨屎！嗯？等下？”
顾陌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顾陌以前跟林清之并不相识。按照道理，如果别人对陈末末的好感度低是因为顾陌之死的话，那这一点在林清之身上是并不成立的。
忽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顾陌在吵闹的教学楼内站定。她猛一抬头，映入眼眸的，是所有人头上近乎血红色的好感度。
惊悚而恐怖，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被孤立了一般。
那群人在察觉到顾陌的视线之后，像是心虚一般拿着手机与旁人交谈了起来。
顾陌确定，还有其他原因让人憎恶陈末末，而是这件事情必定人尽皆知。难道那是陈末末自杀的真相？
顾陌啪啪啪地打着脑子，明明她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找出凶手啊！管陈末末的事儿干嘛！
算了。顾陌陌心想：如果对方生前的行为没有干预到她的正常生活的话，她便决定不再干预。
然而，顾陌还是想得太美了。
走进顾陌的班上，果不其然，所有人的好感度都极低，一片恐怖的血红色。
顾陌仅是叹了一口气，看来她猜测的没错。毕竟陈末末班上的人，她——顾陌可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她凭借陈末末生前的记忆在位置上坐下。可能是因为刚刚想事儿太入神了吧，她并未注意到椅子上异常。只是见到她坐下之后，有同学忍不住“噗呲”笑了一声。
顾陌忽而察觉到屁股底下被粘稠的东西浸湿。她立马站起来，发现椅子上全是白色的液体。臭臭的，闻起来应该是酸奶的味道。
她又朝着课桌里面望去，原本放在课桌里面的书籍都被酸奶浸湿了。
脑海内的怒火忽而冲上了心头，她一拍桌子吼道：“谁干的！”
这画面怎么感觉在几分钟前便经历过呀？顾陌抬头望去，所有人投来的视线冷漠到了极致。
头顶之上，一片血红色。
没有人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陈末末自杀，是因为霸凌吗？被全班……乃至全校霸凌？顾陌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此刻，有一个扎着双马尾，脸整的跟蛇精一般的女同学跑了过来道：“末末，你不要生气啦。大家不小心弄上去的。”
顾陌楞了楞，问：“你谁呀？”
“我是洛羽，我们是好朋友啊。”那位叫做洛羽的同学道，笑得很是开心。
“好朋友……”这还真是个好朋友，好感度居然跟菲菲一样，是个红色的38！陈末末以前抢过她男朋友不成？
“好朋友”继续道：“末末，我陪你去厕所洗一下吧。裙子都湿了。”
“好呀，”顾陌同样回了她一个虚伪的微笑：“你人真好。”
看谁恶心得过谁！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拿你开刷吧！顾陌此刻憋着一肚子的气呢！
◎
不用陈末末把记忆托付给顾陌，她也知道。陈末末生前有个屁朋友！人家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连跟好友的毛都没见到！而且好感度如此之低，装给谁看呀！
不过陈末末生前就拥有好感度系统，应该早就察觉到对方是虚情假意才是，为何还要跟她做朋友？顾陌满头问道。
而那位叫做洛羽的同学在到了厕所之后也是非常尽到“好朋友”的职责。她竟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餐巾纸出来，用水打湿，然后蹲下身子帮顾陌擦起了屁股边上的裙子。
“好难擦啊。”洛羽道。
“哦……”屁股上的污渍，以及蹲在她身后的洛羽，还真是进入了顾陌的视线盲区。
但是漂浮于脑袋上方5cm的好感度数值，却恰好在厕所内的镜子中看到。
出于对方好心帮自己擦拭长裙，顾陌竟在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好感度系统出了错误，其实对方人真的不错”的想法。
然而在下一秒，她看到镜子中血红色的好感度骤然下降了一分。
顾陌一个警觉，猛然转身，只见对方一手拿着餐巾纸假装擦拭，另一只手却将一个手机伸进了顾陌的长裙之中。
见状，顾陌甚至都不用思考便眼疾手快地抢过了对方的手机，还不忘抬脚朝着她的身体踹了上去。
对方本是蹲着，来不及反应便被踹在了地上，怒斥道：“你干嘛！把手机还给我！”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顾陌拿起手机一看，惊了。
刚刚洛羽拍下的照片，是从顾陌长裙底下偷拍的。幸好顾陌穿了打底裤，不然真就曝光了。
一股炙热的怒气冲上头顶，顾陌揪紧了对方的衣领，直接把她顶在了墙壁上：“你居然偷拍我！！”
即使被揪住了衣领，洛羽依旧蛮横道：“偷拍你怎么啦！臭婊子，你少在我面前装清纯！”
“你……”
顾陌刚想再骂几句，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那是一个网站的推送信息：震惊！陈末末上学便勾引人气偶像林清之！自杀之后的她竟然性格大变？！附图如下。
“这什么鬼？”一股不祥的预感忽而涌上心头，顾陌点击进入网站。
洛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伸手过来抢。顾陌一个转身将其躲过，然后不忘又朝着她踹了一脚。
她用洛羽的账号名“落语心中”登陆其中，在看到页面的那一幕，她傻了。
通篇的网页之上，全是她的照片。
从她进入南大开始，包括她在206班门口摔倒被林清之扶起，失落地走在教学楼之上，坐在酸奶之上等等……上传照片的人，除了洛羽的账号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甚至连她在医院，去顾家的事儿都有视频上传。
“偷拍”两个字瞬间进入了顾陌的大脑之内。
底下的评论更是污秽不堪，什么词汇皆有。
“这些账号都是谁？”顾陌低着头，压抑着怒火，问道。
“网上的，谁知道呢。”洛羽冷哼了一声，云淡风轻道。
网上的，谁知道呢。的确如此。顾陌忽而好想认同，于是她点了点头。网上那么多人，都是匿名，的确不知道，太有道理了！她甚至都想拍手！
“妈的！你们不知道偷拍别人的私生活是犯法的！”顾陌朝着洛羽吼了一声。她的拳头稳稳地打在了墙上，生疼生疼的。
她的眼睛里强忍着泪水，但换来的却不是洛羽的内疚，而是若无其事。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拆散别人家庭，做小三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有今天呢！”洛羽道。
“小三……呃啊！”
顾陌突然觉得头痛欲裂，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抱着脑袋倒退了几步，蹲了下来。陈末末记忆中最痛苦的画面，涌上了心头。
又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房间内的桌子上有一个智能手机。手机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
中年人名叫郭浩然，是一位颇有成就的导演。他曾因为拍文艺片《错过》而荣获金猫奖最佳导演……
郭浩然有一位妻子。虽然长相一般，但却在郭浩然最贫穷最艰难的时候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在美国读书……
“啊啊啊啊啊……”顾陌在地上跪了下来。她不认识郭浩然，更不知道他的什么妻子儿子之类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些都是陈末末的记忆强行涌入她的脑子里，伴随着那悲伤与无奈。
紧接着镜头一转。那是两个月前的事儿，绝美的陈末末身着诱人的抹胸连衣裙，春光满面地与郭浩然进入了一个酒店之中。
该视频被放到了网上，一瞬间便炸开了锅。
郭浩然导演立刻出来道歉，说自己辜负了妻儿，决定退出娱乐圈，全心全意照顾家里。郭浩然的妻子出面澄清，表示自己也会放下一切，只求一家人好好的。郭浩然的儿子掩面表示，希望众人不要打扰他们了。
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多么动人的一家！
然后，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陈末末：“小三去死！”“靠潜规则上位！”“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可以为所欲为啊！”“老子也有钱有势，要不要试试我呀？话说，多少钱？”
关于陈末末，还不得不提一下。
陈末末在出事之前是刚出道不久的小明星。
一年前，也就是她大一的时候，自小贫困的她在商场销售之时被星探发现而捧其出道，开始饰演一些小配角。
她倒是出息。凭借她那出世绝美的容颜，再加上参加综艺时接地气的性格，一瞬间便在网络与娱乐圈以“初恋美少女”的人设爆红！
她的成名之路理应一帆风顺，但那视频将她的人设全部撕毁。
原本所赚的钱赔了违约金，那些在娱乐圈的“好朋友们”纷纷瓜分了她所有的资源……
她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老鼠，渣女，婊子。
一瞬间，她所望出来的世界不再是五颜六色的，而是血红色。
整个世界，不论她走到哪里，都变成了杀人的血红色。
网络的暴力，班上的霸凌，还有偷拍，无尽的偷拍，所有人在她的背后窃窃私语……她蓦然间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她的对立面。
陈末末的孤独、悲伤、不甘心等等一下子涌上了顾陌的心头，像是要把她的脑子给撕裂开了一般。
“喂，怎么还没搞定啊？”
“就是，都多久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而想起了两个女生的声音。
顾陌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才看清其中一个是卓楠。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向对方求救：“楠楠，救我……”
但迎来的却是对方的临门一脚，直接踹在了她的背上。
“咳咳！”顾陌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倒在了地上。
洛羽趁机从顾陌那边抢回了手机，对着卓楠低了低头：“对不起。”
卓楠瞧也没瞧她，拿出了手机：“不就是拍个照片吗？林安娜，去帮她脱了。”卓楠指着跟她一起进来的人，下命令道。
“好。”林安娜忠犬般地点了点头。
“我也来帮忙！”洛羽像是要将功赎罪一般，来掺和一脚。
“……啊？”顾陌的脑子仿佛被猛地敲了一棍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
如今面对三个人，她自是没有胜算，更何况现在还是头疼欲裂。
于是在洛羽走过来之时，她猛地拉住了对方的手，借由对方的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卓楠误以为对方要反抗，冷笑了一声：“哟！还学会反抗了！”
谁知顾陌一个踉跄把洛羽甩到了林安娜的身上。眼见那两人抱成一团，顾陌趁机躲近了厕所里边！死都不肯出来了！
洛羽与林安娜被这一操作吓傻了，直接朝着门踹了过去：“你给我出来！”
脱？脱什么？顾陌可没笨到想不到后面是什么。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鸟都不想鸟她们。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卓楠居然冷笑了一声：“行，我看你，今天晚上就住在里面的了！”
紧接着，顾陌便听到厕所外乒铃乓啷的。等到顾陌注意到的时候，发现外面被外力给压着门，她还真的出不去了。
“哎！你们干了什么呀！”顾陌问道。
“你猜呀。”那三个女同学有说有笑的，转身离开了。
顾陌方才恍然大悟，在医院里，那群人即使再讨厌她，好感度再低，也会尽到自己应有的本分。但是出了医院，名为地狱的本质便会显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