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页之上热火朝天。
#知人知面不知心，南大高材生洛某某竟然与多名男生同时交往#
生怕别人不相信一般，网络上还附带洛羽与不同男生交往的私生活照片。
顾陌将图片放大研究过，那名与男生在一起的、咧嘴笑得甚是有些尴尬的女生的确是洛羽。
顾陌随便一拉评论，皆是咒骂。咒骂之人像是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一般，措辞贫乏，污秽不堪。
下面的比赛场上，伴随着“啪”的一声，选手们纷纷奔跑了起来。
看比赛的众人融入到紧张的氛围之中，纷纷呐喊了起来：“加油！”“南大必胜！”“周煜新！”
然而坐在最上面一圈，顾陌拿起手机追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凌玲想沉浸于紧张的比赛之中，所以对顾陌的追问有些不耐烦：“不知道。”
顾陌不依不饶：“那从哪里传出来的这些照片啊？”
“应该是从贴吧或者有人匿名上传的吧。哎呀，这种渣女被爆料出来不是很好吗？太恶心了！好歹也是上个高等教育的，真想在她那张整容脸上刻上‘渣女’两个大字！”凌玲嫌弃道。
随即她转过身子面向顾陌，道：“洛羽这个人的账号是‘落语心中’，现在被扒出来，她卖过你私生活的照片！你以前跟她一个宿舍吧？她拍了你好多在宿舍的照片！”
是吗？顾陌差点反问了一句。合着全天下的人都比她更了解“她”。
凌玲又道：“网络上都在讨伐她呢！你以前私生活的照片都是她上传的！”
都是？顾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合着整个学校那么大，陈末末的照片被传得那么多，这个锅就只让洛羽一个人背了？
“这事儿的确不对。但是买的人也有问题吧……”顾陌倒也不是想为洛羽辩护，而只单纯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都不对！私生饭最恶心了！”凌玲对这个话题很是气愤，仿佛说的是她的事情一般：“林清之也有私生饭！拿着他的照片贩卖过！气死我了！私生饭根本就不是粉丝！”
顾陌：“……”原来如此，是有关林清之啊。那的确是她的事儿了。
“怎么突然说起私生饭的事儿了？”凌玲一脸疑惑。
“明明是你说好吗！”顾陌不想背锅。
“反正！”凌玲擅自地做了总结，把视线移到了洛羽的身上：“网络还是不错的！那种渣女就该被爆料出来接受批斗！”
“批斗……”顾陌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
“对呀！既然法律没法管这种渣女，那就应该通过网络传播开来让大家都知道，不要再上她的当了！”凌玲说着，拿着手机转发了这条信息。
顾陌瞄了一眼，该信息的转发超过几百万。
该几百万中，有多少人认识洛羽，知道她的为人呢？也许，真正知道的人，不超过一百个吧。
大多数的人都与凌玲一般，怀着一幅满腔怒火转发了这条信息吧。为的，就是让大家不要上这个渣女的当！
这几百万个转发的人，都是正义的，都是出于好意吧。
这种感觉，为什么让顾陌觉得似曾相识呢。
她紧握着拳头，但却找不到理由为洛羽辩护。
洛羽的为人本身就不端正，霸凌同学，出售同学私生活照片等等。如果她真的同时与多名男子交往，顾陌倒也觉得她还是干得出来的。
难怪最近学校里针对她的人少了，合着他们找到了下一个猎物。不过，这也算是洛羽自作自受，自食恶果吧。
卓楠与林安娜大概也是知晓了这事儿，所以才会与她保持了距离吧。
顾陌突然看到凌玲朝着洛羽的方向举起了手机，道：“你要干什么呀？”
“当然是把她拍下来传到网上啊！”凌玲义正言辞。
顾陌沉默了一下，但还是举起了手把她的摄像机关了。
“干嘛关了？”凌玲一脸不可思议。
“算了吧。”顾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只是说了一句：“也没啥好传的……”
凌玲：“你在维护她？”
“怎么可能！”顾陌赶紧否认，便找借口：“要不你拍周煜新吧！他可是一个大帅哥！”
“帅哥”这两字在凌玲这边还是很有吸引力，她赶紧朝着田径场望去，然后陷入了无语：“所以说，是哪个？”
“那个！穿着南大运动服的那个！”顾陌积极地指给她看。
那之后，两人把注意里都转移到了比赛上面。
周煜新参加的两场预选赛都以第一名的形式进入了决赛。前来报道的记者们都对他抱以很大的期待，视为冠军的最佳人选之一。
到头来，顾陌也是网络中匿名的一员。只是有些人选择了评论，而有些人选择冷眼旁观。
而她，则是后者。
比赛结束，时间也不早了。顾陌给周煜新发了几个恭喜的语音之后，便与凌玲一同出来，还不忘说道：“明天我休息，一起去逛街吧。”
既然对她的霸凌减少了，那么她决定把工作的重心重新转移到寻找凶手上面。在看穿了渣男与经历了朋友背叛的她决定重视一遍自己的死亡，重温一遍被杀的现场。
殊不知，洛羽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顾陌与凌玲有说有笑的背影。她有想过追上去，但脑子却一直在质问她该说什么呢。
正当犹豫之际，后面有人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身子不住一抖，后面传来的声音异常熟悉。
“小羽，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卓楠说。
◎
周日，顾陌与凌玲相约一起逛街。
虽然顾陌很穷，但凌玲有钱——虽然也称不上很有钱，但至少逛街还是充足的。顾陌就负责蹭吃蹭喝，生活过得简直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路人有些认识陈末末，甚至还想偷拍之时，凌玲这丫头出面维护：“喂！这是私人时间！拍照请通过事务所！”
顾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没事务所。”
“那……”凌玲的脑子一个机灵，道：“要不收费吧！拍一张一块钱！”
“这个主意好！”穷得叮当响的顾陌赶紧配合：“来来来，钱钱钱！”
要不这两人相貌端正，穿得体面，别人还正当是要饭的了。
众人还真是被她们的不要脸给劝退了，纷纷嘟囔了一声“有病”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有病的是你们吧！侵犯别人的私生活！”凌玲帮顾陌打抱不平。
顾陌笑而不语。
在凌玲的头上，不知何时好感度呈现了紫色的1002。此刻，这上千的数值让顾陌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与周煜新一样，是基友，是闺蜜。
两人手捧着奶茶往S市最繁华的商业街走去。
凌玲的视线往那两栋百货大楼望去，随即摇了摇头，道：“这里的衣服超贵的！”
“不……”顾陌刚想说“不贵啊，我经常跟我妈妈来逛呢”，但转念想起口袋里那可怜的钱包，点头同意：“可不是嘛！贵死了！”她那剩下不到一千的钱在那边连个口袋都买不到。
不过幸好她们也不是来买东西的。
顾陌再次站在了她与陈末末一同出事的十字街口。
仿佛时光倒流，又像是被历史遗忘一般，此刻人流繁华的街口与他们出事之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末末……”凌玲唤道，脸上写满了担心。毕竟，这是陈末末自杀的地方啊。
顾陌朝着她露出了微笑：“没事。”随即又问道：“你说，人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凌玲思考了半天：“我听过一句话。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绪超过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那么必定会付诸行动。而最极端的行动便是杀人，或者自杀。”
“超过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顾陌重复了一遍。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从她身边经过。
以前的她自认为众星捧月，所有人对她的好感度都极高。这样受人喜欢的她被杀一事儿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在她去世之后，她猛然发现所有人都带着虚伪的假面。实则每个人都拥有了杀她的动机。她的脑海内闪过了无数个可能性，王毅，卓楠，王子卓……
“陈末末？”
曾经熟悉的声音闯入顾陌的耳内，让顾陌的身体为之一抖。她睁眼回头，便见沈莉莉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
沈莉莉的个子与陈末末一般高。但天生骨架比较大的她却看上去比陈末末要胖一些。
她不是那种现代流行的尖下巴脸。相反，她的脸圆圆，看似有些婴儿肥，但脸型却很小。
此刻的她身着一件花色吊带长裙，外面身披一件淡粉色的西装外套，在优雅之中又不乏一些可爱。
“你来这里干什么？”顾陌一想到这个曾经的闺蜜与自己的男友交往，内心被堵得慌，连口气都不友善了。
反倒是沈莉莉，态度足够和蔼：“过几天就是顾陌死亡的百天忌日了。我过来看看她去世的场所。”
靠！你也好意思说顾陌！顾陌的怒火直接爆发了，言语间透露讽刺的意味：“你不是在跟王大少爷交往吗？顾小姐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吗！”
顾陌继续说道：“话说回来，你不是应该感谢我间接害死了顾小姐让你有机可乘……”
“陈末末！”
顾陌没想到，打断她的并非沈莉莉，而是站在一旁的凌玲。
她心虚地朝着凌玲的方向望去，只见她双手叉腰气哄哄的。但，唯独头上的好感度没有下降。
不知为何，顾陌忽而有种自己做错事儿的感觉。
“对不起，那个……”凌玲并不认识沈莉莉，只是说了一句：“末末她心情不好。我带她先走了。”说着，她拉起了顾陌的手便转身离开了。
顾陌在离开之际瞧了沈莉莉一眼，只见她的眉眼间写满了愧疚。
沈莉莉什么都没说，仅是单板地望着这十字路口。一滴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