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重新转过头来时,却是一副笑容灿烂的模样,这笑,似春风化雨,如阳光耀眼,世间任何角落的黑暗,都会被这样的笑容驱散。轻松随意的语调,带着平日里那份放荡不羁,傅炎右手食指弯曲,刮了一下芷柔的小鼻子:“哎呀,小傻瓜,说啥呢?这点小伤瞧把你吓得,别说话了,咱去里面的密道,等那坏女人走了就回家,今儿晚上给你做宫保鸡丁。”
他弯腰努力起身准备要将芷柔抱起来。
“嗯,哥,这个东西,好吃吗?”芷柔将头埋在傅炎臂弯,轻轻闭上眼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心。临了,不忘呓语一般的喃喃问一句。
“好吃,可好吃了,保证你吃一次就还想吃第二次。”傅炎笑呵呵的答道,眼角的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山洞是葫芦形结构,洞口低矮,傅炎所在的山腹略显空旷,正在这时,洞口两道人影弯曲着腰进来。
待进来后,一个道姑般青衣女子直起身来,另一个黑衣老者本身却是个驼背,依旧岣嵝着。
“你们,是谁?”傅炎顿时紧张起来,抱着芷柔不住的后退,此刻若是再有敌人闯进来,他们根本没有时间逃命。
青衣女子目光如电,面沉如水,竟然丝毫不理会傅炎,一眼瞟见躺在地上的蓝墨伊,径直绕过一脸警惕色的傅炎,快步来到蓝墨伊身前,蹲下身子伸手将蓝墨伊略显凌乱的衣衫整理好,一指上白芒如星,点在蓝墨伊额头,随即松了一口气 ,仿佛在自我安慰:“无碍,只是精元耗尽罢了。”
说罢,扭转头来,声音僵硬问道:“宫主这般模样,还有他人可看见?”
“没,没有。”傅炎结结巴巴的回道。
“我是宫主贴身侍女离音,这是屠仙翁,那妖皇姬天已经走了,是你救了宫主?”离音语气生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道。
傅炎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离音面前,眼神里流露出希冀之色,急忙道:“你们也是仙人吧,一定能救我的妹妹,她被那个女人打伤了,求求你们,救救她。”
离音斜睨了一眼傅炎怀中的芷柔,低垂着眼帘,声音冷漠,仿佛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她中了姬天的妖涎,已渗入魂魄,看模样最多活不过百天,我们救不了她。”
“哦哦。”屠仙翁发出怪声,似乎在应和一样。
噗通一声,傅炎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了一眼怀中的芷柔又抬头,用几乎哀求的声音道:“仙女,仙翁,求你们了,救救我妹妹吧,她才十四岁啊。看在我们救了神女的份上,救救她吧。”
“燥舌,”离音怒喝,“竟然拿救神女来要挟我,凡人蝼蚁,若不是看你救了神女,怕神女怪罪,就看到神女真容一事,便可让你灰飞烟灭。”
说罢,冷哼一声,抱起蓝墨伊,猫腰离去。屠仙翁临了,回头深深看傅炎一眼,跟着离开了。
山洞如禁锢灵魂的囚笼,昏暗幽深。
傅炎抱着芷柔,身子一歪,瘫坐在地上,呆滞望着前方,目光涣散,仿佛丢了魂一般。
往昔与芷柔一幕幕平淡生活的碎片涌上心头:芷柔用木勺一勺勺喂着病卧的他汤水,他指点芷柔一个个读书识字,二人偎依在一件宽大破衣衫下哈着手取暖,一块儿黄乎乎的馍被芷柔掰开两半,递给他一半,笑靥如花……
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难道,就这样生死别离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傅炎失去焦距的目光缓缓落入一旁掉落的木楔铲上,这是之前铁柱塞给他的。
他的眼前,闪过铁柱刚刚讲话的样子。
“……一个强大的修仙者,不仅能搬山填海,呼风唤雨,而且还寿元无限,甚至能得到让人起死回生的仙药……”
“起死回生,起死回生,”傅炎喃喃自语着,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眼睛里重新焕发出光彩,猛的抱着芷柔站起来,“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找到救妹妹的仙药,我要修仙,我一定要修仙……”
……
云烟笼罩,雾气朦胧,一支两头尖尖,和的下品灵梭穿梭在云海之间。
灵梭之上,站有两男一女,其中一对儿青年男女,并排立于灵梭前,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负手立于灵梭后,衣衫迎风猎猎作响。
那位面皮白净,玉冠束发,锦衣加身的年轻男子,眉眼狭长,看上去虽俊美风流,但却难掩一股纨绔轻佻之气,目光不断在身旁女子身上流连。
“上官师姐,此次下山招收弟子,正是良辰美景,我袁浪特意准备了一百块中品灵石,供师姐修炼所用,还望师姐不要拒绝师弟的一番美意。”
被称作上官师姐的女子,一袭鹅蛋黄长裙,身材窈窕,肤白貌美,眼角带着一颗泪痣,更增添一丝楚楚风情。
“袁师弟心意我领了,谁不知袁师弟灵石上万计,是御剑峰灵石最多的弟子。但我上官云烟毕竟是玄玉师尊的关门大弟子,而玄玉师尊又是你师父玄明的师姐。再说了,你现在只有聚灵后期修为,而我已经是化婴初期。这门户上,你终归还差了些。”上官云烟看了袁浪一眼,嫣然一笑。
“师姐,那回去我便借助灵石冲击化婴期,争取早日配上师姐。”袁浪倒是不恼,反而一脸笑盈盈,目光带着贪婪不时偷瞄上官云烟一眼那曼妙的身姿,言语轻佻道。
这时,站在灵梭后面的老者发话了:“修仙终是夺造化的逆天之举,修仙之人应具备大毅力,大志勇,灵石毕竟是辅助之物,若仅凭灵石提升修为,会造成根基不稳,难成大道。”
这名老者一袭墨绿色道袍,身材矮胖,满脸粗狂之色,灰白色发髻,再配上钢针般灰白色短髯,若不是站在灵梭上,更多的会让人联想到人间的商贾富庶。特别是一开口说话,嗓门奇大,说出的话虽是在教育小辈,听起来却像在叱骂。
果然,袁浪听罢,眉头一皱,似乎老者在心爱之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登时面露不悦之色,带着一丝痞子气,晃了晃脑袋,斜歪过头来毫不遮掩的奚落道:“烈师叔,大话谁都会说,我袁浪仅凭灵石,也修炼到了聚灵后期,不过你呢?作为掌门师兄弟,御剑峰一脉执掌,修为只是筑基中期,连灵梭都驾驭不了,还得我们带着你。我看你还是闭嘴吧。”
“小子,胆敢如此无礼,我烈阳初当年可是御剑峰第一天才,元婴后期,若不是……”烈阳初气的吹胡子瞪眼,声若洪雷一般,一双硕大拳头紧紧握住,怒声辩解。
“行了,烈师叔,”袁浪阴阳怪气的打断了这个当年天才,如今废柴的师叔烈阳初的话,斜睨了一眼,不屑的摇着头:“当年是当年,修仙界讲究的是强者为尊,现在的你,修为连个外门弟子都比不上,若真的那么厉害,此次就不会亲自下山,和我们小辈一同前来招收新弟子。”说完,袁浪自嘲一样,继续嘲笑烈阳初,“也是,烈师叔一门,只有个傻乎乎的十三师弟,你不来谁来?对吧,师叔?”
袁浪轻蔑的看了烈阳初一眼,眼见烈阳初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更加洋洋得意。
“你……”烈阳初一时语塞,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这一次,老夫一定寻一个天赋奇佳的弟子。”